韩霁见他面色黯然,便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你年龄也不小了,为何还不成家?”
“早几年奔波于战场,娶了人家好闺女,又把她弃于家中,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美好青春。”夜赫面无表情地道。
“说得甚是,也只有你,才如此纯情,”韩霁笑了,“现下暂时稳定了,也是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要不要朕给你指婚?”
夜赫笑了笑,“上次我们遇上的那个宫女……”
“你看上她了?”韩霁有些意外的样子。
夜赫不答,“她可是北魏来的?”
“正是。”韩霁道,“莫非你在北魏见过她么?”
“不知。”夜赫垂下眸子,“也许见过吧,看着甚是眼熟。”
“长得如此标致的宫女,倒也少见了。”韩霁凉飕飕地道,“假如你中意,把云舒给你如何?虽说她是宫女的身份,不太配得上你。”
“夜某不是那等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原来她唤作云舒,“只是目前尚无成家的想法,还是罢了吧。”
韩霁点了点头。真要把云舒指给夜赫,他还有些不愿意呢。他对她有股很熟悉的感觉,他仿佛有些喜欢,却又不敢动她分毫。这是最让他感到惊诧之处!他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佳丽,任他予取予求,他向来不曾有这样的念头。所以当第一眼看到她时,产生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让他也大吃一惊。
或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凌心太妃?
凌心太妃是韩霁生母的亲妹妹,韩霁的母妃去世之后,便一直是凌心太妃抚养他长大。如今她年龄大了,不常出来,唯爱在宫中抚琴读书,韩霁也只是偶尔过去请安而已。
“已经夜了,皇上也早些去歇息吧。只怕宫中的美人,要等急了。”夜赫微笑道。
韩霁亦笑了,夜赫难得才会露一两个笑脸,“你出宫去?”
“嗯。”
“也罢,不留你了。”
夜赫告辞,往西城门而去。他边走边想着皇后的样子。这么多年没见,她当真沧桑多了。仿佛昨日还是手拉手一起玩耍的同伴,一眨眼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他是越国老将军夜不语的儿子,而齐佳的爷爷和父亲与他们家都有深厚交情,他们原是从小青梅竹马,后来不知怎的,齐佳就嫁到宫里去了。夜赫倒没有怎么着,反正他从始至终,一直只把齐佳当成妹妹而已,如今她是一国之后,六宫之主,身份已经相差很远了。
夜赫出了宫,牵了马,便策马回家去了。直至回到卧室,快要歇息之时,他才伸手,将怀中的那方帕子拿了出来。
里面包着几粒含着香气的蓖麻子,绢子一角,绣着深绿色的几枝文竹。
云舒这几天跑御膳房跑得越发勤快了。
她常往御膳房跑,自然也是有目的的。师父的计划,是要她离开冰尘,混入御膳房之中伺机而动。虽然这是个漫长而艰难的任务,但是师父寄来的信中写得那样悲切,使她不忍违抗,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肩上,她就算不愿意不喜欢却也必须要去做——
这日向魏长歌学了一道菜,末了要走,魏长歌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魏大哥,”云舒扭扭捏捏地道,“那天,你有没有捡到我的绢子?”
魏长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正欲回答,云舒又补充了一句,“浅绿色的绢子。”
她的绢子又掉了?真是个小迷糊。魏长歌不禁笑了,带着一点坏,他捡到了她那条淡紫色的绢子,却不想归还给她,“浅绿色的?未曾见到呢。”
“哦。”云舒点点头,有点失落。她还以为包着蓖麻子的那条绢子是魏长歌捡了去。现下也不知道在谁手中,要是不小心有人误食了,那可怎么是好呢。唉,她这两日怎么这么容易丢东西?以前可从不这样啊。
与魏长歌又说了几句话,她便告辞了。
走至鸣翠坞一带,见景致优美,她不禁拐到小径里去,看着蝶舞蜂绕,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深绿浅绿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亮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