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尘犹疑了半天,才问道:“是不是皇后派人做的?”
“不知道。”云舒叹道,“不管是不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终究是要把账算到我头上来的。”
“可是你是为了保护我——”
“别担心了,主子。”云舒的眸子垂下来,“既然今天能躲过,而且事情又恰巧被人撞上了,他们不会再轻举妄动的。至少短期内不会。”
“但愿是这样才好。你受了伤,好好歇息吧。实在不行,就要叫御医来看。”冰尘叮嘱道。
“是。”
“什么?”皇后从椅子上飞快站了起来。
宝菊答道:“外头的人确实是这么回的。”
皇后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坐下,“那夜赫将军有没有怎么样?”
“他躲在远远的地方,看到将军给云舒包扎伤口。又说,云舒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然的话,不会连他这么轻易的一刀都躲不了。”
皇后的思绪沉浸在夜赫帮云舒包扎伤口的画面上。胸口仿佛有什么堵着,她过了好久好久方才平静,“知道了。让他不要再妄动了,省得到时候惹出大麻烦。”
“是。”宝菊行了礼,走了出去。
皇后拿起已经绣了大半的梅花白缎子来。夜赫……想到他,她心里还是隐隐地忧伤。就算做了皇后,当了一国之母,又有什么用呢,不开心不快乐,要处心积虑地保住她的位置,还要不择手段地去杀死威胁她地位的人。
如果不是入了这个深宫,她的性格或许还该和这朵梅花一般,纯洁孤傲。可是,六宫之主,已经让她的内心充满黑暗。
如果当时她嫁的人是夜赫……仿佛要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一般,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有她知道,她心里隐隐约约,还是对他存有特殊情感的。所以听到他替云舒包扎伤口的时候,内心涌上的,是极苦极酸涩的滋味。
第一次对云舒下手,竟然就遇上了夜赫,这让她更加地忐忑不安。夜赫唤醒了她体内的良知,生怕让他知道,这么多年她的手上已经沾满血腥,他会因为这样而藐视鄙视她。
她心里想事情,手下不防,一针扎破了手指,深红的血迹浮将上来。她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吮了几下,便站起来往外走,宝兰跟在身后道:“皇后,您要去哪里?”
皇后也不答,一径去了。他一定会去明镜殿的,她飞快地在通往明镜殿的路上走着,果不其然,将到达的时候,就看到夜赫过来了。他想必已经见过皇上。
皇后的心不禁有些紧张。夜赫却是远远地就看见她了,他也不避讳,来到她跟前,才行礼,“参见皇后。”
“免礼。”皇后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夜赫哥——夜将军。”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听说刚刚夜将军路上遇到刺客了,你可还好?”
“不是我遇上,只是一个小宫女遇上了而已。”夜赫的声音很平淡,波澜不惊。
“哦。”皇后点点头,“小太监们传是你遇上了,我还以你受伤了,忙赶来看看。”
“皇后有心了。”
“我——”在他面前,她不是什么皇后,也不想当皇后!此时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当年还未告别,她便忙忙地嫁入宫中来了,这么多年也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什么心情。是否曾经和她一样,伤感失落?
夜赫面无表情地道:“皇后多保重吧,在后宫之中竟有这样的刺客,你们以后也要多加小心了。臣告辞。”说罢他抱了抱拳,便走了。
皇后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好。现在她是什么身份,叫他停住,又有什么用呢?
夜赫坐在竹雅茶楼左侧靠窗的位子,从这里看下去,繁华的大街一览无余。他清闲地啜着茶,白瓷杯子里面,淡淡绿雾,袅袅轻烟。
他看了看,天已将黑了。他估算着时辰,忽地想起什么,便掏出怀中的绢子来。浅绿色的帕子,在右下角绣着几枝深绿色的文竹,绣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