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日子,那家铺子的老板早就与我们熟悉了。我们买东西大方,又从不拖欠,因此见了我他忙笑道:“小姑娘,你家嬷嬷要的酒一会儿就送来了,得稍微等等。要不,过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吧。”
我想了想,丹青不喜欢见外人,就客气地说了声:“不用了,何老板,我先出去一下,过会儿再来拿就是。”那何老板连声答应,赶紧着说一会儿酒就来了。
我出了门,不清楚该往哪儿去,就随意地溜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出了药铺子的门才回过神来。我低头看着手上的药发呆,不明白自己这是犯什么傻。
“清朗。”一个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唤了我一声。我一愣,闻声找去,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石头正咧着嘴对我挥手,然后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往我这边跑来。
看着他轻快的身影,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感觉有点怪异。虽然土包子不好听,可是……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笑容,我真想耸耸肩膀。
不管怎样,他勉强也算得上是我在上海认识的熟人之一。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偶尔见到个“熟人”,感觉还不错,要是他又连嘲带讽的,大不了我掉头走人就是。
“清朗,好久没见了。”石头笑嘻嘻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微微一笑,“石头,你好。”石头听了扁扁嘴,皱着眉头说:“我比你大一岁,你应该叫我石头哥才对。”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前些日子还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怎么今天这么亲热?见我翻着眼皮不说话,他很贼地一笑,“听说上次吃饭,你把七爷气得不轻。”
我眨了眨眼,叶展那副比眼前的石头还要贼上十倍的笑容立刻出现在眼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可能是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石头摸着鼻子,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那野丫头没和你一起来吗?”
听他问起秀娥,我不禁想起了那次他被秀娥抓得一脸血道子的模样,忍不住一笑。石头见我笑,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笑了两声。我突然发现他笑起来和秀娥有些相像,都笑得那么纯粹。
“你家谁不舒服啊,你来买药?”石头伸头看看我身后的药铺,又垂眼看见了我手里的药包,就随口问了一句。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手里还有这包药,看了他一眼,正好,他在这儿,倒省得浪费了。
我一伸手,把药包塞到了石头的手里。石头一愣,低头看看药包,又抬头看我,“啊,给我的?”我点点头。他挠了挠后脑勺,莫名其妙地嘀咕着:“我又没病,这给我,治什么呀?”
我嘿嘿一乐,“治笨的!”石头傻乎乎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我在开玩笑。他眉头一皱,就要把手里的药包扔还给我。“这个是治头疼的,一个偏方,很有效。”我轻声地说了句,石头的手立刻顿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慢地把手缩了回去。
“那我走了,药怎么煎,包里面有方子。”我向石头摆摆手,就转身往杂货铺子的方向走,再耽误下去,张嬷该出来找我了吧。“哎!”石头在我身后叫了一声,“你去哪儿啊?”我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杂货铺子。”然后大步地往前走,至于那包药,他是扔是留就随他的便了。
身后的石头一时没了声音,我也懒得再去看他,加紧步伐往杂货铺走去。一进门,那老板赶忙迎了上来,把一小坛子密封好的黄酒从一旁的条案上拎了起来,“来,给你,这个可是最好的绍兴酒了。”我一边把钱递给他,一边用手牢牢地捧住了酒坛,“谢谢,那我走了。”
见我转身就往外走,那老板叫住了我,“小姑娘,你拿得动吧?”我点点头,“没问题。”他呵呵一笑,伸手从柜台里抓了把奶糖包好,放在了酒坛上,“来,拿回去和那个小丫头一起吃吧。”见我要开口推却,他忙挥挥手,笑着说,“一把糖而已,你们多光顾光顾小店就行了。”我一笑,又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