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哪里有什么终点呢?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街上的太阳并不辣,人们都在上班,所以行人也不多。偶尔一两个走过,也是行色匆匆。路上没有像她这样三步一停两步一顿走路的。
几个白领踩着高跟鞋从她身边经过时,都不由自主地看她一眼,露出一抹不屑的眼神。
柳如烟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估计把自己当成了社会上流行的“二奶”了。想想也是,她的长相就是那种妩媚成熟型的,加上这会儿自己看着也不像是去上班的样子……当然容易让人想歪了去。正想着,一个着黄色套装的小白领从她身边走过,一脸不屑地看了她几眼。柳如烟皱皱鼻子,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意来:你们凭什么这么看我?
她正在脑子里想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猛地抬起两只手,一拉眼皮,对着那小白领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那个小白领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弄这样一副怪模样,吓了一大跳,脚下一崴,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明黄鲜亮的小套裙顿时沾上不少污渍,小白领一脸狼狈,怨恨地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对她吐了吐舌头,立即转身走开。
她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人家打他左脸,自己还把右脸送上去让人打……脑子中不由得浮现出先前赵龙的那张至尊黑金卡,她总觉得那张卡很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是,能说明什么呢?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对于柳如烟来说,想不通的事,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置之脑后,等有机会再想。这点还是上学的时候,老师教的。遇到一两道难题,就先放放,等做完别的题,再回过头来想时,或许就想通了。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烟子,”那头传来的竟然又是陶南的声音,柳如烟一怔,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烟子,我想见你。”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脆弱,像是经受了很大的挫折。不等柳如烟开口,陶南迅速道,“五点钟,德基泰煌见。”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倒是十分利落,像是恢复了一些当年的气魄。
柳如烟无语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偏着头想了想,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的士停靠站。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眼睛眨也不眨,“去西康路。”
周定睿的那套房子,就在西康路上。
并不是她放弃陶南,而是陶南放弃了她。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她的性子太执拗,无法轻易原谅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德基之约,她并不打算去赴。
西康路的环境是极好的,一整条路都被茂密的法国梧桐所覆盖,郁郁葱葱,夏天走在路上,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热气,阴凉凉的。这里在民国时期曾经是高官们的别墅聚集地。建国后,这里就成了一些老革命的住所,改革开放后,有些房屋被人高价买了下来。
脑中滑过曾经可能发生在这里的情仇爱恨,柳如烟叹了口气,很多年以后,这里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吧。就像现在,我们想着过去人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一样,很多年以后,我们也会成为故事的主角,被人们或艳羡或鄙视地说着。真是人生如戏啊。
手机早被她关掉,开了门,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去。一时之间,回忆的闸门打开了,那些被埋在心底的、甜蜜的、绝望的过去蜂拥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几近溺毙。
那时候……那时候……
“如烟……我……”林春涨红了脸,手里捧着她喜欢吃的红豆冰沙,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却死活也说不出口。
柳如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中像是小鹿一样乱撞,脸上却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得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吃红豆冰沙了?”
“不是,不是,不是……”林春一阵慌乱,连说了几个不是,手忙脚乱地把冰沙递到她手里,却因为递得太快,冰沙上面的红豆正好掉在柳如烟的雪纺纱的上衣上……而且,好死不死地正掉在她的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