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沐阳蓦地松开手,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说,“随你怎么样吧,我把话说清楚,这次没人送你去医院了。”
她走到客厅拉起云舫的手便往外走,十秒钟后又折回来,抱起长方形盒子,跟于庆耀冷冷地说道:“我还有事得走了,您慢慢坐。”
云舫被她拉到停车场,上车后,一头雾水的他才问:“那人是谁啊?”
“佳佳的继父!”正在气头上的沐阳咬牙切齿道。
“又跟沐阳吵架了?”于庆耀走到卧室,见路佳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他蹲下来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说:“你们从小就爱吵,没多久又跟没事儿似的嘻嘻哈哈,都这么大了……”
路佳的眼睛里滚出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那样子就像她是个从来没有情绪、没有动作的布偶,突然某天,那双美丽的眼睛流出了眼泪。这般忧伤使他的心脏仿佛瞬间缩小了好几寸,嘴张张合合,紧张得连抚摸她头发的手也沉重起来,简直不像个成熟的、经历过世事的成功男人。
“她说这次没人送我去医院了。”路佳木然地说。
于庆耀知道她一定是说给他听的,甚至是在威胁他。他像是身上的某个机关被人按了,嗖地收回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声音干涩地说:“胡说八道,以后不许再跟我说这些话。”
他站起身就要出去,路佳却动了,用手背抹了抹泪珠,生硬地挤出个笑容,“沐阳怎么会不管我了,她是气糊涂了才这样说,也不管我听了难不难过的。真任性,你说是吧?爸——”
她的这声“爸”故意拖长了,尾音发颤。于庆耀的背僵直,嘴里像含了块黄连,面色苦楚。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她这声多少年没叫过的称呼,路佳又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着看他,脸上一丝泪痕也没有了。
“爸,出去吃饭吧!”她像个天真不知世事,依赖父亲的女儿一样。
于庆耀拧紧眉头,望着路佳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似是在向她告饶。
女人的心思一天三变,沐阳回到家又后悔了。她靠在云舫怀里非常的不安分,想给路佳打个电话,但已经把话说绝了的。她想,不该那么冲动的,都忘记了过去的目的。她应该在那儿耗上一天,他们去吃饭,她也去,他们去哪儿玩,她也跟着去才对。反正她就应该把他们之间分泌出的化学物质给溶解。
“我应该去佳佳那里住几天。”她想着,竟然说出口了,云舫用看傻瓜一样的眼光看着她。他知道她心里藏了事儿,还是不能给他知道的事情。从她回来后就一惊一乍的,活像个锅炉上的跳蚤,却什么也不说。
“她家哪里还有地方给你住?”他顺着她的话说,就不信她能忍得住,“再说了,你自己有男朋友,还到朋友家去挤着,不是让她以为我又把你怎么样了吗!”
“跟你没关系,我是不放心佳佳,你不知道……”她果然上当,但事关朋友的隐私,她的道德观念及时回防。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云舫扶她坐直,打开冰箱拿出草莓。他没打算再探听了,一则他对别人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二则沐阳真的不想让他知道,只不过是缺个可以商量的人,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他洗了草莓端出来,把绿萼摘掉了喂到她嘴里,状似无意地说:“别人的事儿你再怎么担心也是隔靴搔痒,有点儿精神还不如趁周末出去走走。”
“去哪里走?”
云舫想了好半天,提出个很没创意的地方——“要不去海边?”
沐阳翻了翻白眼,知道他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议。如果满棵树都是烂柿子,那就选个顺手的能摘到的,她点头道:“好吧。”
周末车多,走走停停的,半小时了还没出市区,这会儿排着长队等着过红绿灯。沐阳解开安全带,脱掉了凉鞋,整个人蜷在座椅上。同居了两个月,她的坏习惯也一点点地显现,从最初的脸红尴尬到现在的大大咧咧,整个转变过程就像是含蓄羞涩的花季少女,变成个捋袖子大嗓门的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