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望着父亲的温柔神情,忽然震动了。
无忌喃喃道:“糖酥快凉了,趁热吃吧,爹先回房了。”他说完,拉开门往外走去。
绮罗忽然问道:“爹,你爱娘吗?”
无忌回头望着绮罗:“傻孩子,人的一生并非只是情情爱爱,有的时候,更难解的是恩情和亲情。我对你娘有照顾之恩,你娘对我有呵护之情,这一切往往都比情爱来得深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绮罗说:“爹,如果你愿意,以后让我帮你吧?”
无忌道:“你要是个男孩子,我早就要你接手了,可惜你就算再有壮志,这世人看你的眼光始终还是个女人。”
绮罗忙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无忌道:“女人太要强,是为世道所不容的,爹相信你的能力,但只怕世人会不服气哪,好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你多看看斯如吧,这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他一说完就转身离开,剩下绮罗一个人在那里亟亟地叫着爹,却毫无办法。
外面雨下得很大,无忌坐在济世山庄的大厅内点着账本。雪涵走进来有些诺诺地叫:“老爷。”无忌抬头见是她:“咳咳咳,什么事啊?”
雪涵试探着说道:“凤琴进门这么久了,老爷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她的房间……这总是往外跑,也不是个办法。”
无忌并不言语。
雪涵又说:“老爷,不如今晚早点休息,让凤琴伺候你吧?”凤琴躲在厅门外,雪涵示意她进屋里,凤琴进来,雪涵牵着她,冲着无忌叫道:“老爷——”
无忌不耐烦地合上账本:“好了好了,你们烦不烦啊?每天心思都放在生孩子上,现在正处乱世,济世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忙着为这乱世多积累些家产,免得将来大难受苦,你们却总拿这些小事来烦我……咳咳咳……”
雪涵小心翼翼地说:“老爷,这传宗接代怎么会是小事呢,如果凤琴能早点给你生个儿子,不就也能帮你分担了吗。”
无忌道:“你以为生个儿子就能分担我的担子吗?等他成人时,我都垂垂老矣了,指望儿子,还不如指望绮罗能嫁个入赘的。”
雪涵忙问:“老爷,难道你不准备给绮罗找个门当户对的?”
无忌道:“有钱家的少爷只懂歌舞升平,当官的也只会奉迎攀附,我要为绮罗找的,哪怕只是个混混流氓,只要他有志气,我就愿意把这济世山庄和绮罗交给他。”
雪涵有些惊慌:“老爷,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就绮罗一个女儿,怎么能把她嫁给流氓混混呢?”
凤琴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无忌脚旁:“老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宁可帮小姐找个入赘的女婿继承家业,也不愿意和我生孩子,那……我……我不如去死……”
雪涵也急了,连忙跪下:“老爷,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就看在我多年为这个家操劳的分上,早日让凤琴服侍你吧。”
她们俩人一前一后地拉着无忌号哭着,无忌道:“你们这些女人家怎能这么愚昧?你想给我找个人给我传终接代,只怕这儿子还没生这家就已经翻过去了。”他欲走,两人依然拉着他不放。
雪涵叫道:“老爷——”
凤琴则说:“讨不到老爷欢喜,是我不好,我还是去死吧。”
无忌气极:“你们……你们……太胡闹啦……”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凤琴和雪涵大急,赶紧扑上去:“老爷——”
雪涵和德叔送着大夫从内室出来,雪涵问道:“大夫,我们家老爷不要紧吧?”大夫说:“君庄主是……”
雪涵忽然伸手阻止,看向门外的凤琴,凤琴脑袋一耷拉,转身离开。她又转头看向绮罗:“绮罗,你陪陪你爹,我跟大夫去开方子。”绮罗点点头,看着雪涵带着大夫离去。
绮罗有些苦笑,暗自想着:“女人最可悲的往往是因为她们既是敌人也是同伴。她们一生伺候同一个男人,同时也争夺这个男人。我要我的男人,将来心里只能有我一个,我绝不允许这样爱情的心机、名分的争夺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