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冰冷的树梢头,这在寒冷的冬夜,是少有的。风声,呼呼地吹着,掠过树梢,又是抖下片片落叶。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轮弯月,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她将杯中的冷茶倒掉,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凳子上共有两个杯子,一个茶壶。壶中的茶还是热的,她拿起茶壶,再将茶倒进杯子里。但是,她依然没有喝,只是将杯子再度握在手里,轻轻地转动着,若有所思。直到听到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传来,她才缓缓地回过头,望着眼前这美轮美奂之人,竟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其实,在很多时候,面对着眼前的诩青,她总是恍惚的。有时,她也以为,那一刻,都犹如在梦中,一个真实而又美好的梦,梦里,只有眼前的人。
“在想什么?”诩青靠在她身后坐下来,他的长发,乌黑而闪亮地披在肩头,滴着水滴,濡湿了肩上的衣衫,也渗湿了她的肩膀。
她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发梢,微微一笑,把那发丝轻轻地捧到鼻间,闻着:“我在想,你的头发又长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头发!”
“呵!”诩青笑了,揽住她的肩头,“谁都有一头长发,你也有呀!”
她笑了:“这不一样,因为这头发长在你身上,才会漂亮呀!”她说着,手抚上他的发际,望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也很黑,很大很清澈,诩青,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有时候,我总会自叹不如!”
“在说些什么呢?”诩青笑了,揉了揉她的肩膀,“在遇见你之前,美貌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是个幸运!所以,自叹不如的人该是我!”他把脸抵在她的肩头,“锦飒,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地羡慕你!”
“羡慕我?”她一怔,“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的开朗、你的洒脱,”他说道,“我实在想不到,在那么大的黑暗和困难里,你依然能毫不畏惧地面对。你不像别的相同年纪的女子,总是待字闺中,绣着女红,过着有人照顾的无忧生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只知道,看着你,我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啊哈,”她笑了,“你说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诩青。”她略一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人。”
诩青一怔,笑道:“那现在,你要说了吗?”
“嗯,我要说。”她笑了笑,“我的父亲,是名大夫,医术高明,救人无数。我的母亲,是一名……捕快。”她对号入座地说着,“一位身手极好、勇敢美丽的母亲。我还有个哥哥,一个讨人喜欢、漂亮的哥哥,他跟我父亲一样,也是一名大夫。对于我来说,”她停了停,“那是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而我,就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一直被他们宠爱着,爱护着!他们教会我如何生活,如何去面对学习中工作中的困难,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嗯,”诩青笑着点点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你的性情、性格,都有来自他们吧?”
“是的!”她说,低下了头,眼底掠过一丝哀伤,“我不否认,这一年多来,我都在无时无刻地思念着他们,我只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不会因为失去我,而永远悲伤!”
诩青一怔,不由自主地拥紧了她,“不会的!”他轻声说,犹如低语,“如果他们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以你为荣!”
“是吗?”她垂下眼睑,“这也是我的希望!”半晌,她才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望着他,笑了:“诩青,我在想,我的家人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是吗?”诩青笑了,“怎么开心呢?”
“嗯……”她歪了歪头想着,“我的父亲是个开朗而健谈的人,他一定会说:‘哎呀,好女婿,你长得可真好,是我们家丫头的最爱啦!来来来,坐下来,跟为父我下盘棋,说说,说那丫头是怎么把你拐到手的?’”
“哈哈!”诩青笑得咧开了嘴,“你的父亲很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