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又怎样?这只是一条荒原长路,她独自行走,身侧渺无人烟,身边过客都是假象,想与之牵手,却烟消云散。
停好车,他们两个一起往电梯走,很晚了,车库里空无一人,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她仰起头看着跳动的数字。
门开了,里面同样是空荡荡的,走进去的时候,凌小萌突然笑起来,“这里一个人进去的时候挺吓人的。”
顾正荣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却为自己所说的话露出一点儿后悔的表情,又拼命掩饰着,故作镇定地扭头继续看数字。
她瘦削的脖子偏折出好看的弧度,白而且细,眼睛很认真地盯着某一点,就是不看他。
顾正荣不出声,也偏过头去,电梯四壁都是明晃晃的镜子,他看到自己的眼角有一点笑意,仔细看了看,又觉得是悲哀。他在心里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装,凌小萌,这么久了你还在装。
进门前,凌小萌从包里掏钥匙,她的包很大,手伸进去摸来摸去,只听见叮当响,就是不见她摸出什么东西来,顾正荣也不帮忙,站在一边看着她。
凌小萌被他看得脸都有点涨红了,终于掏出钥匙的时候,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公寓是顾正荣买的,他当然有钥匙,但是跟她一起回来的时候他从来不用,实在不明白这个人的想法,难道是照顾她的面子,让她有这里的确是她自己的产业的幻觉?
您多费心了,进门替他拿拖鞋,弯腰的时候凌小萌还在心中默想,再怎样我都不会误认为这里有朝一日会变成我的产业,最多偶尔一个人的时候躺在床上想想,这地方下一个进门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兔子吃多了萝卜还想换青菜,何况是一个男人?
房子很大,在三十层,又是复式的,楼下客厅连着餐厅,樱桃木的地板,四墙雪白,家具都是后现代的风格,很简约,跟凌小萌的一贯风格完全不符。
他第一次领她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两年了,她没有做过任何改变。所有她自己的东西都收得严严实实,其实她根本没什么东西,打开衣橱只占了小小一个角落,每次都看得他呼吸困难。
他顾正荣的女人,两年了,连衣服都没几件——怪不得餐厅老板说他失败,他真的很失败。
没关系,虽然不像她的风格,但这里到底住着她。
顾正荣觉得累,也不想上楼进卧室,就在沙发里放松身体,继续闭目养神。
看来今天他真的很累,凌小萌识相地冲澡换衣服,然后轻轻地爬到沙发上,团在他身边不说话。
真不公平,大热的天,同样整天忙,这男人身上居然没有汗味。料想他也就是在一个车库上车到另一个车库,电梯直接进冷气房,衔接得好,说不定连太阳的正面儿都没见过。
身边陷下去一点,顾正荣睁开眼睛看她,然后伸了伸手臂。
凌小萌非常默契地把身体挪近,歪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只手就放在他胸口。凌小萌的呼吸又轻又软,从他领口缝隙中一点点渗进去,就差没有喵喵叫两声了。
顾正荣有时候幻觉自己养的是一只猫,那么乖,可惜不爱他。
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凌晨四点,她在刚布置好的样板房沙发里团着,轻声哭泣。
四点,里外还是一片漆黑,顶灯早就关了,只有几盏紧急照明灯还开着,他第一眼觉得是见鬼了,后来发现这个员工他有印象。
印象还很深刻,因为设计部主任几次提到她,说她小小的一个助理,刚进公司就极其不像话,讨论的时候抢着发表个人意见,很难搞。
所以在员工大会上,他特意注意过这个新人。第一印象就是很瘦小,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又明显被孤立,孤零零地站在一角,绝不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类型。
为什么想要她,现在想起来,顾正荣还觉得很奇怪。
顾正荣为什么会想要她?凌小萌现在想起来,也一样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