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发现,原来这轻松优美的旋律里,竟然也融合了缠绵入骨的思乡之情。难怪当年周总理带着前线歌舞团去印尼演出,听到演唱这曲《茉莉花》时,感慨地说:这首歌让我想起了苏北老家……
我也想家了。而我的家,此生恐怕再也难回去了。
一曲终了,我抬起头,清蓉还在痴痴地凝望着我。
“茉莉花。这曲子名叫茉莉花。”
清蓉的目光还有点痴呆,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好听。”
原本想要谦虚一番的,可是微笑才刚浮上唇角,心头却涌起了浓烈的惆怅。我不喜欢这样无端的伤感,于是改变了话题,“你不是要告诉我好消息的吗?”
这个问题让清蓉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明韶要回来了。”
“谁?”我没听清楚,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感觉好像不是什么熟人……
“明韶小王爷……我的堂兄……你的未婚夫君!”这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自以为抛出来的是一枚炮弹呢。
我愣愣地瞪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明韶小王爷……他不在王府?他干什么去了?
清蓉对我的反应十分失望,“你……好像并不在意?”
我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想:这个明韶,应该是一个不会和我有交集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
清蓉无奈地摇了摇头,“明韶六岁的时候就被她的舅舅,也就是当今的兵马统帅楚德带到岐州去了,每年只能回来一次。我今天听到父皇他们在商议,说楚德要回京述职。楚德回来,明韶肯定也回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一转眼看到清蓉一脸的薄怒,赶紧又用手把嘴巴捂上,不大自在地干笑了两声。看样子我不得不装出配合的姿态了——为了我的远大前程着想,这姑奶奶可是不能得罪的,“这个……小王爷……他……他什么样啊?”
清蓉果然又乐了,“他啊,他长得比我几个兄弟都要好。父皇曾经夸奖他文武双全——除了一点不好,就是不爱说话,沉闷得像个老头子。”
接下来再说点什么好呢?我煞费苦心地找话题,一抬头,清蓉心照不宣地正在打量我。
“好了,好了,不逼着你了。”清蓉撇了撇嘴,“等你见到了明韶就会喜欢他啦。”
我一边点头配合,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清蓉大概也看出我不想再围着这个话题转悠了,于是故作大方地放了我一马,“那我就回宫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明天啊,”我有点为难了,“明天我要去刑部听审。”
“那就后天吧。”她的小脸又要垮下来了。我赶紧点头。
不过第二天的听审我到底还是没能参与。因为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容琴师傅派人送来的口信,让我第二天回清水庵。
后来我才知道,云府出事的那天夜里,当喜画从云谨的书房里跑出去以后,书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云辽的正妻曹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那天偷偷跟在丈夫的身后,来到了云谨的书房外面,当然也就目睹了自己丈夫行凶的整个过程。这个女人帮助云辽把尸体搬到了云谨自己的卧房,然后擦拭血迹,把凶器扔进了佛堂前面的海子里。
而最后一个招供的也是曹氏。
还要补充的一个小插曲是:云辽的小妾胡氏当晚在厨房炖好补汤的时候,曾经派了一个丫鬟去请曹氏和云辽的另外一个小妾孙氏,丫鬟去了曹氏的住处,但是屋里没有人。因为事关人命,胡氏一直没敢说出来。
按照焰天国的律法,云辽判绞刑。帮凶曹氏判千里流徙,遇赦不赦。
我也没有再见过喜画。听罗进说,喜画本来是要回自己老家的,但是被云老太太死活给留下了。云谨未婚,云辽只有小妾孙氏生有两个女儿。所以,喜画后来生下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云家的继承人。
我倒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后,喜画能告诉他父亲名叫——云谨。不过这毕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生活我又怎么能左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