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之人对于杀气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反应,我也不例外,身上的汗毛又在瞬间都立了起来。就听他一字一顿地说:“西夏,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你会忠于朝廷。我要你——取她的人头来见我。”
明德太子似笑非笑地反问我:“你认为我带你来这里,会有什么任务?”
这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正想再问问他。却有几个青衣侍从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将桌上的空盘子收了下去,换上茶具。这可是真正的绿茶了,闻起来,和他身上的味道反而有些不同……
我赶紧放下了茶杯,不知是因为吃饱喝足,还是因为在没有杀气的环境里本能地松懈了,我发现自己又开始走神了,而且还有犯困的苗头。我再坐直一些,暗中提醒自己不可大意,这里说不定就是白虎节堂呢。
明德望着窗扇上细密的象牙色绵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说话,我又开始有些撑不住要犯困了,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忽然听他说:“冥宗掌门的信物,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我一惊,刹那间睡意全无。
明德伸出一只手,“拿来让我看看。”
我从怀里摸出容琴师傅留下的紫玉佩递到他的手里,这信物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我还一直没怎么拿出来过。此刻在明亮的烛光里看过去,它不过荔枝般大小,叫它玉扣可能更恰当一些。圆形的玉佩,雕刻着一只不知名的鸟雀,玉的颜色从底部的深紫过渡到顶部浅浅的绯红,看上去十分美丽。我忽然又想到我身上值钱的小玩意还真不少:紫玉佩、太子赏的玉佩,还有明瑞留给我的金钥匙……
“冥霞到底是你什么人?”明德忽然抬起头问我,他的表情平静如昔,灿若晨星般的眼眸里却跳动着两簇危险的火苗,语气里也仿佛夹杂了丝丝的颤抖。
“她……算是我师傅的师姐吧。”我结结巴巴地说。冥霞不仅是我师傅的师姐,还是设计陷害她的坏女人,我记得离开草原之前,听容琴师傅说她好像已经病得很重了。太子竟然知道她,难道冥宗真的那么出名吗?
明德的眼睛里有十分锐利的光芒在闪动,好像要一直扎进我的心里去似的。
练武之人对于杀气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反应,我也不例外,身上的汗毛又在瞬间都立了起来。就听他一字一顿地说:“西夏,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你会忠于朝廷。我要你——取她的人头来见我。”
我仿佛挨了雷劈一样怔怔地望着他,大脑还处于短路的状态,嘴里已经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做出了回答:“不。”
明德的双眼忽然间变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的水潭,幽幽沉沉的,仿佛所有的滔天巨浪都被强压在水面之下,他那双酷似明韶的美丽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在勉强把怒火压回心里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睛里那种灼人的东西渐渐消失了。他向后一靠,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来:“理由?”
我的大脑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混乱,慢慢变得清醒了一些。他这样说话的缘由不是我现在该想的。我费力地整理自己的思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给我一个你说‘不’的理由。”明德还在看着我,眼神沉静,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双看似熟悉然而却十分陌生的眼睛。我说:“臣是捕快,不是杀手。殿下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冥霞有罪,臣会带着刑部衙门签发的捕文将冥霞拘捕归案。交由刑部长官按照正式的程序审讯定罪。”
他还是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也一眨不眨地回视着他。空气里仿佛充满了瓦斯,只消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以引爆……
明德的眼睛里各种情绪变幻莫测,却都是我不熟悉的东西。我突然之间觉得万分疲乏,觉得自己再也打不起一丝一毫精神进行这样的对峙了。
我无力地闭上双眼,自己的声音传入耳中,听起来好像头一次显得这么平淡而冷漠,“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交代,臣就告辞了。今晚的事,除了臣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