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灌坛有令

姜尚上任途中，一路晓行夜宿，转眼已近灌坛城，却见地面上庄稼饱受旱魔之灾。

一日，车夫喊道："令尹老爷，前面就是灌坛城了。"姜尚听得清楚，这便是他步入仕途的第一站。进得城来，他决定下车察看民情。

姜尚来到一座龙王庙前，见众多乡民跪在庙前，求天降雨。他们杀猪宰羊，焚香祈祷，口里不住地喊道："老天下雨吧！老天下雨吧！"火辣辣的太阳，把人们烤得热汗直流，简直喘不过气来。

乡民请巫祝占卜。巫祝道："好吧。待我卜上一卦。"说罢，他走到供桌前，拈动摇幡，挥舞小旗，眯起双目念念有词。片刻，又烧甲骨。骨板裂纹后，他盯住支离破碎的裂缝，高声说道："灌坛地面有一条蛇精作祟。如果不把它烧死祭天，老天十年八载也不会下雨的。"

巫祝沉思片刻，继续说："这条蛇精已转生为人，就在你们中间。"巫祝装腔作势，背了双手，在人群周围走来走去的寻找。突然，巫祝停下脚步，用手指着一个美丽的少女，高声喊道："是她。她就是蛇精。"

人们立即把目光集中在少女身上。那少女吓得六神无主，四肢软瘫，面色煞白，拼命呼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蛇精，大爷大叔们救救我啊。"

求雨心切的乡民把她架到了柴薪上。两个赤臂大汉，手持火把准备点火。

姜尚看不下去了。他大喊一声道："住手。"

人们立即把目光转向姜尚。

巫祝走出人群，瞪着一双蛇眼逼问姜尚："你是什么人？为何多管闲事？"

姜尚哈哈大笑说："我姓姜名尚，字子牙。灌坛有令，就是本人。"

乡民们吃一惊：怪不得他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新来的令尹老爷。

此时，巫祝阴险一笑，走到姜尚面前道："请把大印拿出来，让众人见识见识。"

姜尚当众取出闪闪发光的铜印道："请看，难道还有假不成！"巫祝是见过大印的，他立刻知道遇到了劲敌。巫祝决定以守为攻。他向姜尚深施一礼，说："不知令尹大人听说过没有？昔日明君汤王之时，大旱三年，寸禾不生。汤王祈雨，卜师占了一课，道须用活人祀天。汤王听罢长叹一声，惋惜道：'我求雨是为黎民，倘若杀民以祀天，不如让我焚身祀天。'说罢，叫人积了柴薪，剪发净身，跳到柴薪上。火将燃时，他的爱民正气感动了上天，降下一场喜雨，故汤王有明君之传闻。今日，令尹大人初到灌坛，爱民如子，为何不向先王成汤学习一番呢？"说罢，他用双目盯住姜尚的脸。

姜尚听罢哈哈大笑，却说："好一个博古通今的巫祝。我焚身以祀天，你能代我治理灌坛吗？真是痴人说梦一般。"

姜尚又面向黎民百姓说道："父老乡亲们，我们不能听天由命。仅仅靠天吃饭，我们生了双手干什么用？我们要学禹王，寻找水源，挖河修渠，引水灌田。目前要引水灌田，挑水浇田，这才是根本。"

乡民们听了交头接耳，窃窃议论道："对呀！挖河修渠，引水灌田，挑水浇苗，还怕什么天不降雨？"于是一哄而散。巫祝也灰溜溜地走了。

那少女跪到姜尚面前磕头说："谢令尹老爷救命之恩。大人晚来片刻，民女就没命了。"姜尚把少女带到官衙，唤来司寇作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巫祝今日为何要将你烧死？你要如实讲来，本令尹为你做主。"

那少女泪流满面说道："民女姓娄名兰，本城人氏。父亲去年病故，那巫祝到我家超度亡魂，对民女存下不良之心，民女不从。今日求雨，不想被那贼子认出，他便当众诬我为蛇精。若不是令尹老爷一力相救，民女早已化为灰烬了。"姜尚道："那巫祝着实可恶，天地不容。他叫何名？家住何处？还有哪些劣行？把你所知道的如实讲出，我好为民除害。"娄兰就讲述起来：

"这巫祝姓子名威，是东城大族长之子，平日为非作歹，鱼肉乡民。他还是拈花惹草之辈，见到妙龄少女就垂涎三尺，已婚女子也不放过。半年前，他害死东城的申青，强占其妻，是条害人毒虫……"

姜尚听到这里插言："且慢，子威夺人妻，害死其夫，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与我仔细讲讲。"娄兰就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姜尚听罢，嘱咐："今日问你的事，切莫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待我动员四乡抗旱救禾事毕，再为你处理此事，你看可好？"娄兰说："一切听凭老爷安排。"姜尚就派司寇送她回家了。

次日，灌坛令姜尚召集一城四乡七十二位族长，部署抗旱事宜。

姜尚道："时在三伏，万民盼雨。据本令所知，灌坛已有一月不曾降雨。昨夜，东海神女路经此地托梦给我，说天龙违禁，被天帝囚住了，暂由地龙理政。地龙岂能降雨？便只有供民以江河池塘之水。而今灌坛久旱不雨，地水却是横流不息。我辈为何不用江河、溪流、池塘之水浇禾呢？"

众族长听罢，如醍醐灌顶一般，立刻议论纷纷道："怪不得久旱不雨，原来天龙出事了。""有地龙也行。江河之水也能活苗。""不能再靠天等雨了，那就浇禾吧。"

待众声平息下来，姜尚说道："唯今之计，便是动用全邑之民，奋力运水浇禾。男丁开渠引水，以灌平川之田。岭坡之地，也要肩挑手提浇庄稼。老翁、儿童之辈也要动手。自明日起，全邑之民齐动手，不得违抗，不得拖延。本令尹要逐日出行，巡查四乡。半月后，禾苗青青之地，赏；田禾枯死之地，罚。有胆敢继续聚众求雨者，杀。"

听到最后一个字，全体族长都打了一个冷战。人人心想："这新令尹好厉害！"

四乡族长纷纷散去。姜尚唤住司空娄忠，吩咐道："自明日起，我要天天下乡督察抗旱活动，由你作陪引导。"

娄忠应道："遵命。"

县吏走后，姜尚留下司寇任宣，叮嘱道："你要深入查访妖巫子威的罪行。有罪必究，不得有误。"

任宣应道："遵命。"

次日，姜尚便让娄忠骑马引导，自己坐车下乡察看。往日里河旁、溪边，少人的汪边、井台，今天却是熙熙攘攘，行人接踵成行。他每经一地都停驻车马，走近人群，对乡民招手致意，并唤来族长进行慰问。他离去之后，乡民便议论纷纷，称赞道："还是这位令尹大人好！"

一日，姜尚和娄忠出城不远，竟有人当路拦住了马车。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一边跪地磕头，一边喊道："冤枉呀！令尹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

姜尚叫车夫停住马车，让娄忠唤起老妇，将她领到路旁树下。

姜尚走到老妇面前，问道："你状告何人？"老妇道："告我儿媳。"姜尚说："你告她何罪？"老妇道："告她私通奸夫，害死我儿。"姜尚问："奸夫何名？"老妇道："巫祝子威。"

姜子牙听罢，眼睛一亮追问道："东城大族长之子，如何害死你儿？"老妇哭诉道："老爷是外地之人，不知本城实情，听老妇与你从头讲起吧。"

原来这位老妇之子姓申名青，在巫祝夏奚的作坊中当木匠。夏奚生有一女，名叫夏苗，长得倒也美貌，却是水性杨花之女。她先是与父亲的门徒子威眉来眼去，不久便勾搭成奸。夏奚见申青身怀绝技，想把他留在作坊，就以女嫁之。于是，两人拜堂成亲后，在城里租房居住。这样一来，倒留给夏苗和子威更多的通奸机会。那日，两人通奸正被申青撞个正着，于是二人便动了杀机，把申青勒死了。半年后，子威把夏苗娶到家中，作了二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