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心中明白,却故意卖呆说:"子老爷何出此言?"
子勋咬牙切齿道:"无道令尹姜尚杀了我儿子,我要和他斗个鱼死网破。老夫已写好申冤大状,备好白银五千两,珠宝一箱,恳求公子借进京探亲之便,替我递交朝廷。"
费仲听罢心中一喜,口中却说:"而今天子宠信御弟比干。我父虽在朝为官,递状之事恐怕有些难办。要买动朝中大臣才行。"
子勋拱手一拜说道:"费公子,比干挡道,可他身在朝歌。我出百两银子给你做路上费用,你可以悄悄进京,让你家老爷将状子直达天子。买动朝中大臣,也并不难办。你如果帮我办成此事,破费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
费仲道:"一言为定。我明日便起程入都。"
第二天,费仲让大管家理事,自己带上白银珠宝,驱车赶往殷都。
三月后车到京城,费仲见到费南,交上行贿礼品,然后说出子勋求助的原委。
费南道:"无须破费一文。明日上朝,我把状子面交天子就是了!"
费南希望儿子能够致仕为官,想借子勋的金银财宝,为子谋求官职。次日,待安排好一切后,费仲怀揣父亲写给子受的密札,车载了金银珠宝,奔向朝歌去了。
一日,商王帝乙把御弟比干召到殷都,让左右退下,将一张绢状递交他,说道:"灌坛之民送来状子,状告令尹姜尚,由你查处吧。"
比干吃一惊,接过绢状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灌坛令姜尚,草菅人命,枉杀巫祝;不敬上天,严禁求雨。罪当死。"写状之人没有署名。
看罢,比干道:"这是一面之词。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容我明察暗访,再行处理。"
比干回到相府,唤来贴身家丁。讲罢此事,比干道:"你改扮商人直去灌坛,将令尹姜尚的行为查清。人命关天,若有半点弄假,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家丁道:"小人遵命。"
一月之后,那家丁返回朝歌,回禀道:"相爷,那黑状全是谎言。巫祝名唤子威,身背三条人命,杀了他大快人心。不准求雨,原是为了抗旱保苗。一路之上,小人亲见处处旱灾严重,只有灌坛抗旱夺得丰收。那里的百姓都称颂姜尚的德政,灌坛令何罪之有?"
比干听罢一笑说:"这叫恶人先告状,一定是巫祝家人所为。"于是置之不理。
灌坛自从秋粮入仓后,姜尚就召集族长商量修渠之事。他说:"灌坛有山有水,有河但却无渠。河是天然水道,渠是人工水道。何处用水,渠便可以修到哪里。今年幸亏旱期不长,如果再有一月无雨,灌坛地面岂不颗粒无收吗?为解他日之旱,现在须修渠送水,诸位以为如何?"
族长齐声道:"好虽好,就是没钱修呀。"
姜尚成竹在胸,说:"修渠经费自然是取之于灌坛。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地亩之赋不能再加,只抽一半。可一次性收取人头税,补足另一半。"
众人诧异,惊问道:"收取谁的人头税?"
姜尚说:"我已思谋多日,谁家有奴隶,收取谁家的税。两名奴隶收银一两,用于修渠。费仲家有八百奴隶,就该交银四百两。余之类推。银子交司空娄忠,专款专用。若有贪污挪用者,斩。"
族长齐声道:"就依令尹。"
于是次年春播之后,水渠动工。姜尚忙于公务,直到四月的一天,才抽身前往察看。姜尚让黑牛驱赶马车,载他到水渠工地察看实况。马车进入一个临水村庄后,突然,从路旁站起一位壮汉,挡住马头,喊道:"黑牛弟,你好啊。"
姜尚问:"这位是谁?"
黑牛说:"是娄云的哥哥,叫娄空。我家住这村,他外婆家也住这村。"又回头说:"娄空,还不先拜令尹大人。"
娄空倒身便拜道:"谢大人救我胞妹一条命。小民终生不忘。"
姜尚问:"娄云姑娘出嫁了吗?"
娄空道:"小妹险遭火焚,万人皆知,哪个还敢娶她。"说罢低了头。
看罢水渠归来,姜尚问驭手道:"黑牛,你可愿意成家?"
黑牛说:"男大当婚,这个谁人不知。但我曾是奴隶,世间女子,谁人肯下嫁于我?"
姜尚思忖片刻道:"这个,就包在我的身上吧。"
三日后,姜尚唤来黑牛,吩咐道:"这是我送的一点礼物,还有一封绢书,你替我亲手交给娄空。"黑牛双手接了包袱自去。
黑牛在城中找到娄空之家,还见到了娄兰和嫂子。
娄空听说是令尹送的礼物,很吃一惊。打开包袱一看,竟是十两白银。再展绢书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姜尚为媒,娄空主婚,黑牛与娄兰结为夫妻。赠送喜银十两,放假十日。"
转瞬已是半年,商王帝乙去世,太子受继位,号为纣王。纣王封比干为太宰,把商都迁到朝歌。不久,姜尚接到圣旨,让他火速离开灌坛,到京都朝歌任职。
在灌坛为官两年,姜尚并没有多少积蓄。这一日,他坐了黑牛驾驶的马车,轻装上路。灌坛吏民得知令尹调京的消息,纷纷到邑衙挥泪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