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两人为避雨而奔进了亭子,刚一进亭,看到正在亭中躲雨的男子,二人同时眼前一亮,急忙开始整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衫,不时地偷看那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慢慢地,脚步微挪,二人一点点地欲靠上前去,眼看着近了,中间却忽然窜出一人,正是那猴子一样的小厮。只见那小厮昂首挺胸,气势凌人,大声道:“若有情书欲相递,每人十两。若想和我家公子说话,每人二十两!”边说手边伸到了两位姑娘的身前。
被他这样一说,两位姑娘立刻面颊生红,躲在了一旁只是偷偷看向男子。那公子转过身去,不去理会二女,只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刚刚他家小厮说的话不以为意。
此时,雨下得愈加大了,街上行人极少,亭外因这场急风暴雨变得雾气蒙蒙。亭中又陆续奔进来三个人,本来不大的亭子更显得拥挤了。田双、田勇把惜日护在身前,自成一方天地,使得外人不能靠近。那位公子恰好站在田勇身后,一脸不慌不忙,闲适地看着亭外的朦胧景色,听着噼噼啪啪的雨滴声似乎挺自得其乐,而他的小厮则一脸戒备,紧紧地盯住刚刚进来的三人——确切地说是三个女人。
忽然,亭内又响起小厮清亮高傲的声音,连巨大的雨声都遮掩不住:“若有情书相递,每人十两。若想和我家公子说话,每人二十两!”
“给你!二十两!”一个女音,声音不大,惜日却听得清清楚楚。二十两?如此大方,只为了与一个男人说几句话?惜日再也忍不住好奇,回头望去。只见那女子身着红衣,衣饰精致,乍一看煞是娇媚。
那小厮满意地接过银子,先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牙上咬了咬,然后欢欢喜喜地收了起来,却仍不让开路,嬉皮笑脸地又道:“姑娘有什么话请说,小的会立刻替你转告我家公子。”
那红衣女子闻言有些生气,瞟了一眼小厮,目光看向小厮身后那个挺拔的背影,再也移不开目光,傲然道:“我要和你家公子当面说话,你开个价吧!”
“无价可开!我家公子想和你说话自会和你说话,我家公子不想说话自不会说,这是我家公子的惯例,全苏州城都知晓。听口音,姑娘是外地人吧,刚来苏州不久?嘿嘿,小的奉劝姑娘一句还是遵循惯例为好,否则……嘿,若姑娘想破此例,那可要全苏州的姑娘同意才行啊!”小厮边说眼珠子边滴溜溜地转,十分精明的样子,想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胡说,你这下人也敢狐假虎威,危言耸听,快些让开!”那女子身后的一个婢女呵斥道。
那小厮并不让开,反而咧开了嘴大笑了几声,又道:“姑娘定是刚来苏州不久,大概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五年前,有一位姑娘也是非要破例与我家公子说话,却被全苏州城的姑娘嫌弃,最后不得不远嫁他乡。唉,算起来这个还算是好的。四年前那个,因此被逼得跳河自尽,虽然没死也相差不远。三年前那个,全苏州都不卖胭脂水粉、衣饰锦缎给她,害得她到最后每日只能穿破旧衣衫,像个乞丐,到现在都嫁不出去。两年前的那个,只要一出家门就被全苏州的姑娘在大街上追打,就像是过街的老鼠。唉,那个惨啊,至今还不敢出门。自从去年便没人敢破此例了,今年……哦?难道姑娘想成为今年的……”
那红衣姑娘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心里虽生气,却是无可奈何。这时见雨变小了,再也待不住了,一转身便跑出了亭子,两名丫鬟也随之而去。
望着她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惜日却忍不住冷冷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并不大,但在这小亭子里,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笑,笑得莫名其妙。在场唯有田双些许懂得她的心思,田双不禁微皱起了眉头。
惜日转身轻轻吩咐身后的田双及田勇道:“雨小了,我们走吧。”
“是。”田双在前为她撑起了雨伞。田勇跟随其后亦步出亭子,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