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临危不惧还是无知者无畏?我捉摸着她的表情,心中的天平倾向于后者。
“元美人,今天早上傅统领假传圣旨给本宫送了汤药妄想加害本宫。现在廖姑姑又在你殿中的小膳房里发现了熬制那种汤药的药罐,你作何解释啊?”我没有让她平身,跪着回话可能更加容易让她说真话吧。
元美人乍听此话,猛地转头瞪向傅浩明。傅浩明的头垂得更低,除了露出光洁的前额,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元美人又慢慢抬头看向坐在我身旁的上官裴,上官裴双目紧闭,只是不开口,仿佛睡着了一般。
“皇上已经将处理此事的权利全权交给本宫了,你还是快点老实回话。”我打消了她在上官裴那里寻求靠山的想法。“你身子刚好,本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对你用刑。”顺便让她了解一下不开口的后果。
后面一句果然有用,元美人惊惊战战地回话道:“这,这药是臣妾自己要服的。”她人抖得厉害,震得发髻上那枚珠花乱颤。
“你自己要服?”我声音提高,看来有些人真的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笨的连个像样点的借口都不会想。
“廖姑姑,元美人上一次侍寝是什么时候?”天眷司对后宫中所有嫔妃宫女被临幸都有严格的记录,以保皇室血统的纯正。
“回娘娘的话,自从元美人上次小产后,就没有再侍寝过。”
“既然你没有侍寝,为什么要服这汤药?”我语气凌厉起来。“难不成。。。”虽然我没有将淫乱宫闱这四个字说出口,但是我料想元美人还没有蠢到不明白我话中意思的地步。
“臣妾没有”她声嘶力竭起来,这是自然的,因为淫乱宫闱是死罪。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知道厉害了。”我语气冰冷的与这炎夏的天气成明显对比。“廖姑姑,帮元美人好好想想。”
看见廖姑姑从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幅纤小的竹签,连我也不禁觉得有丝汗毛竖起的感觉。俗话说“十指连心”,而这些竹签将被一根根钉进她的指甲内,这所带来的痛楚可想而知。而廖姑姑从她的“百宝箱”先取出来的必定是刑具里最轻的一套。那大箱子还藏着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玩意,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元美人看见那竹签,脸色顿时惨白地如同聊斋中描写的女鬼,连皮肤下细小的血管都映的出来。她突然以膝盖为脚移步上前,一下子抱住我的小腿,扑倒在地上:“娘娘,如若我肯说出实情,还望娘娘放我一条生路。”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我的裙边。
我弯腰轻轻地扶起她,“来人啊,给元美人赐座”放她一条生路这样的保证,我不会轻易给她。
她怯怯地坐在凳子边,不断地用帕子擦着泪珠,声音哽咽:“这汤药的材料是早上被一个宫女送来的,说是慈阳殿小膳房的炉灶坏了,让溯阳殿帮着煮一下汤药。臣妾是刚才听了廖姑姑的话才明白这是要害娘娘的药呀。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望娘娘明鉴。”说完,她又跪了下去,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呜呜声让人动容。
“你胡说!”久不开口的傅浩明突然怒吼起来,人也挣扎着站起来,要不是四个侍卫狠命地按住他,眼看他就要冲过来。
慈阳殿?怎么可能?
慈阳殿是历代太后的寝宫,自从表姑母孝云太后搬去行宫以后,慈阳殿应该是闲置着的才对。谁现在住在慈阳殿里?
还不等我开口问话,廖姑姑已经将答案在我耳边告知:“皇上的生母莫夫人前几日搬进了慈阳殿。”这的确让我有些出乎意料,上官裴竟然漠视祖制,允许他生母搬入慈阳殿,看来他这个孝子不是浪得虚名。
我回头看向上官裴,他虽然还是刚才一幅老僧入定的神态,但我还是看见了他情绪上的变化。他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捏成了一只拳头,只是紧紧地攥着朝服,使得朝服上那条金龙扭曲变形而显出狰狞的样子来。
原来是她?那个因为被先帝临幸过一次而被表姑母视为眼中钉,在景秋宫陈姑姑的淫威下忍辱负重将上官裴抚养成人的莫夫人?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