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大嫂,谢谢你告诉我。”我的表情只是木然,心中的痛被我竭力压抑着,我不愿在大嫂面前表现出来,我不想让她因为告诉我实情引起我难过而自责。“大嫂,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的身子慢慢地躺了下去,人翻转过去朝向里侧。
“那好吧,嘉儿”大嫂替我掖了掖被子,又不放心地在我背后站了好一会儿。听着我呼吸渐渐均匀而缓慢起来,方才走了出去。
门开启复又关上,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我将手轻轻地抚在小腹上:“孩子,难为你了。这么小就已经开始保护娘亲了。无论如何,娘亲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果娘亲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活,不管怎么样,娘亲都会将所有妨碍你继承皇位的障碍全部扫除。如果娘亲不能让你得到母爱,那一定要让你得到天下。”
三日后,上官裴果然如约一大早就派张德全来接我回宫。十六人的凤銮,百人的仪仗队,家人在身后的跪地送行,一声声越来越轻的“恭送娘娘。”我唯有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帕巾,才可以不让自己失声痛哭。我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我熟悉的家园,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有机会回来,没有人能告诉我。
回到宫中,已接近晌午,简单地用了午膳,我便回内殿歇起午觉。本来是应该先去朝阳殿请安的,但我想上官裴与我现在都不想看见对方吧。睡睡醒醒一个多时辰,就听见殿外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我听出了是许姑姑和张德全。不一会儿,就听见许姑姑走进了内殿。
“娘娘,娘娘”她在卧榻边轻声叫着我。我缓缓翻过身子:“什么事?”边问着边坐起身子,许姑姑早已将外衣递过来。已经接近初冬,寒意更深。
“皇上宣娘娘去朝阳殿议事。”许姑姑半跪在卧榻边替我扣着扣子。
“张德全说了是什么事没有?”我被许姑姑从卧榻上搀扶到镜子前,整理着妆容。
“没有,就说皇上传娘娘过去。张德全走得很急,说还要去荥阳殿传话。”许姑姑拿梳子沾着玫瑰露替我抿着头发。
荥阳殿?我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那么说是去宣丁夫人的。难不成上官裴已经说服丁夫人交出解药,还是妄想着让我和丁夫人和解?
我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许姑姑,你传话下去,让孙参将准备着,过会儿带人随本宫一起过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思忖了一下,复又转回更衣屏风后,让许姑姑找出一件二叔以前征战南北时穿过的金丝软甲,穿在衣裙内。穿戴妥帖后,我又将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藏在袖筒内,现在不比往日,我的身子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小生命在成长。为了保护他,如果迫不得已要让我亲手杀人,我想我也会做的。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划而过时,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以前那个看见父兄打猎回来手提猎物就会感怀落泪的司徒嘉去哪里了?
跨出昭阳殿,孙参将已经在殿外候着,看见我出来,他快步迎了上来。“孙参将,现在局势如何,你也清楚。届时本宫在朝阳殿,若有人意图对本宫不利,你可以。。。”我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孙参将一愣,抬头看我:“娘娘,您是指对任何人?”他的话音略微有些颤抖。
我沉默了一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任何人,都一样!”
孙参将突然抱拳:“娘娘,请放心。末将领命!”声音虽低微,但是我听出了坚定和决绝。是啊,他们都是和我在一条船上的人,除了同仇敌忾,我们谁都没有出路。
我转头交待许姑姑:“许姑姑,要是一个时辰后不见我回来。你知道该如何做。”许姑姑满眼的担心,但是还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走进朝阳殿时,上官裴与丁夫人正并肩而坐,谈笑风生。宫女高声宣布我的到来,丁夫人立马弹回自己的座位。
“臣妾参见皇上。”我微微屈膝。上官裴冰冷的声音响起:“皇后,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空位,与刚才的如沐春风相比,在众人面前对我的冷若冰霜着是让我难堪。不过现在我也不在乎他的恩宠究竟在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