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会儿话,周瑾仿佛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越发清醒坚强起来。看她说话坚定而有条理,恢复了一点以往的勃勃生气,我略微放下心,跟她说有事就立刻找我。等她疲倦地睡着了,我才出门来。
所有的童话故事,结尾大多是“王子和公主结婚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童话毕竟只是童话,爱情不过是虚幻的感觉,是浪漫女人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想。
当梦想濒临破碎,“我爱你”这三个字便成为男人用来欺骗女人的咒语,抑或是女人用来蒙蔽自己、原谅男人的借口。
经过书房时,我听到里面的陈瀚生仍然在大呼小叫的声音,“我陈瀚生平生最恨的就是给别人戴绿帽子的家伙……呃,说起来,维东我该谢谢你,你也该谢谢我。”
“谢你什么?”维东不太明白的样子。
陈瀚生哈哈笑了一阵,“我谢谢你,是你前些天介绍私家侦探给我,我才发现那个贱人的事。你谢谢我,是我帮你教训了那个姓李的小子。”
血“刷”地直冲上脑门,我快步走到书房门边,定定心,想听个清楚明白。
“是你叫人去打的李哲?何必呢。”维东似乎恍然大悟。
“你就是心太软,老让着姓杜的丫头,才搞得她无法无天。兄弟我看不过眼,当然要帮你出口恶气。再说,你前晚吃饭的时候也说了,想狠狠揍姓李的那家伙一顿。”
维东安静了一会儿,忽而带了不可置信的意味反问了一句:“我说过这话?”
陈瀚生打了个酒嗝,嚷嚷开来,“你呀,几杯酒下肚,就撩起袖子要出门找姓李的算账,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拦住你。你还说要找姓李的单挑……我当时就说了,教训人这种事,哪用我们亲自动手。”
“这不,我一个电话,叫外面的司机小刘找人做事,立马就找到人了。又向那个侦探打听到姓李的住址,咱不过几个钟头工夫,立马让那小子躺着进医院……”
仿佛被重锤硬生生地击中胸口,心一抽一抽地痛,我用力抓紧门框,死死盯着脚下灰白相间的大理石。
兜兜转转,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害李哲的罪魁祸首原来是陈瀚生。可如果不是因为维东,因为维东的一句他想揍李哲,陈瀚生又怎么会主动请缨、越俎代庖,李哲又怎么会出事?
病床上李哲苍白憔悴的脸和他往昔神采飞扬的面容,蓦地交错着闪过眼前。我一阵眩晕,头“砰”的一声撞到门上。门迅速打开,我木然地望着维东。
“小丫头,你脸色很难看。”
“你是在‘雍福会’吃饭的时候,对他们说想对付李哲?”我听到自己的语调平静得可怕。
维东仿佛有些为难,勉强答道:“我不记得了……可能当时我喝醉了。”
我牢牢盯着他看似真诚的脸,指甲掐得手心一阵痛。前两天,是他言之凿凿地对我说和他没关系,而今又如何?
“这件事,责任在我。李哲的伤要紧吗?我会尽量补偿他。”维东黑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走到我旁边郑重地说。
我瞥了维东一眼,再无话可说,转身就走。客观地说,这件事维东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他直接谋划的,可他终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趁我还有些理智,我不想有平生第一次打人的经历。
维东却不肯放过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会向他道歉……”
“不必!”不想再看到维东,我拼命要甩开他。
“告诉我,我会负责。”维东沉了声音。
“负责?你怎么负责!”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他,我听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怒火勃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反复回荡,“医生说,他的右手就算治愈,也不可能像从前那么灵活有力。他不可能再拿手术刀了。你满意了?”
维东深邃的瞳孔陡然放大,大约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
“你以为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醉话,什么都是无心的,可是你彻底毁了一个男人的远大前程。你现在说什么要道歉、要补偿,你不觉得你可笑到极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