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皇上年纪虽轻,可是识人处世非常人可以想象。你一定要格外小心,若他起了疑心,云府必遭大难。月儿,哥哥实在担心你,无奈爹爹那边怎么也不肯放弃。”说到最后,云风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紧紧的,指关节都有些泛白,身体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刚刚话说得太多,竟有些轻颤。
唉,少年得志,本就惹得朝堂同僚的妒忌,云府又是新贵,朝中也无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若真有变故,只怕也是孤身作战。如今又得知这皇帝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说不定人家已经看穿了云老头的小伎俩,而我又是盗版的再盗版,这真是前路坎坷,祸福难料啊。
“知道啦,哥哥,月儿这么聪明伶俐机智可爱,肯定不会有事啦。”我笑呵呵地安慰道,稍作犹豫,起身装作替云风掖被子,实则借机把被子抖上抖下,将被子下云风的身材细细打量了一遍。
果然,云风的身高与云月相差不多,也是瘦瘦的,我现在的声音又有些低沉,朝服的衣领子半竖,刚好遮住喉咙位置,云月又是个谨慎的人,怪不得替兄出仕三个月都没被人发现。我又冲着床上的病哥哥傻笑了一下,转过身却不自在地左右扭了扭脖子,呜呜呜,怎么感觉我的小脑袋越来越不牢靠了?
“月儿。”我的手刚碰到门,还没来得及打开,云风的声音便从身后轻轻传来。
哎呀,人都走到门口了,居然还没说再见,真是太没礼貌了。我忙转过身,冲着床上的人讪讪地笑道:“哥好好养病,我还有些事先走啦,明天再来看你。”
“月儿,”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仍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眼睛看着我,神情专注,眼里似犹豫又似不舍,沉默几秒,终于开口道,“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有些愕然,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门。
人生第一个早朝的日子终于华丽丽地来临了,我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既担心又开心。
天蒙蒙亮就被人叫醒,早朝早朝,起早上朝,还真是名不虚传。尽管前一天晚上我早早睡下,但不知是由于太紧张还是太兴奋,好像小时候每一次春游前的那一晚,我居然失眠了。我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任人更衣摆布,喝了几口稠稠的东西,然后被人扶上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继续我的睡眠。直到又有人将我唤醒,说是皇宫到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马车里,四四方方的,空间挺大。紫色的薄毛地毯,紫色的车帘,两侧软榻上放着几只靠枕,马车中间置了一张小案几。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深紫色的绣仙鹤官服,袖口处双滚边绣有金线祥云,脚下一双深紫色绣祥云官靴。乖乖,这就是我的朝服,挺精致的嘛!说起这皇宫啊,上回是被人抬着出宫的,也没机会细细打量,这次光明正大地进宫上朝,可要好好欣赏一下风景了,嘿嘿。
西枫苑在职侍卫现兼任车夫的云辉同志伸手掀开车帘,我扶着翠儿下了马车。这丫头也是一身小厮打扮,看起来倒挺俊俏的。前面已有不少和我一样身着官服的人进了宫门朝某个方向走去,这地方我没来过,跟着人走总不会错。翠儿随着马车已悄悄退下,我则跟在人流之后,向上朝的地方走去。
远远地我看到一座大殿,殿前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乾清殿”。渐渐走近,我看见殿前已有近二十个官员候着,着紫色或石青色朝服,已按着朝服的颜色分成两群,互相在讨论着什么。自古文武相轻,看来在这里这个现象也很严重啊。
我慢慢地朝身着紫色衣服的那一群人走去,立马有几个人过来向我打招呼,一迭声地问候我的身体状况。从他们的朝服我大略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趁着人多我倒更乐意打个马虎眼,所以也不一一打招呼,只一边点头示意,一边一迭声地道:“已无大碍,多谢挂念!”
我刚走到殿门前,吱呀一声,乾清殿的大门打开了。一众人等鱼贯而入,文左武右按官阶大小分列在大殿两侧。正三品以上,除有公务在外的,这个国家的精英人物都在殿上了。我目测了一下,约莫十人。我缓缓走到左边那列首位,转头向右边一望,心里不由得惊叹——虽说早知大将军也是个小年轻,可还是很惊讶。只见他二十出头的模样,眉宇间英气逼人,侧望过去五官英挺俊朗,身上散发出一种阳光而磊落的气息。怨念,你说这日子还能让人过下去吗?那个英俊皇帝长成那样也就罢了,人家本就拥有这世上最最优秀的遗传基因嘛,可本该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的大将军也年轻帅气成这样,这就很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