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横案上,有一古筝、一玉箫、一琵琶,红豆走上前去仔细观看,片刻后,惊喜地抬头问道:“姐姐的古筝是水龙吟,玉箫是凤之翼,琵琶是碧水蛟。”卫云娘笑道:“红豆妹妹好见识。”红豆见了好乐器不禁跃跃欲试,“今天是姐姐的生辰,小妹愿演奏一曲作为姐姐生辰贺礼。”卫云娘笑道:“妹妹请。”
红豆坐在古筝前凝气聚神,纤巧玉指如春风拂水面一般弹奏起来。卫云娘、杜秋娘闻她弹奏的是名曲《出水莲》,又惊又喜,水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足见红豆的慧心。卫云娘与杜秋娘对视一眼,一人持箫,一人持琵琶,伴着红豆指下的音律,相附相和起来。三个人具有难得的默契,将这曲子演绎到了从未有的最佳境界,等到曲终音止,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杜秋娘笑道:“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红豆嫣然笑道:“秋娘姐姐可有了自卖自夸的嫌疑了。”卫云娘和杜秋娘闻言又大笑起来。
卫云娘为红豆和杜秋娘各斟了一杯酒,正要说话,外面的阁楼下传来喧嚷声,走到窗前向下看去,不禁皱起眉头。“在本公子面前还摆架子?我肯过来捧场是你们红袖阁的造化!”红袖阁的鸨母赔着笑道:“公子说的是。只是今天姑娘有些不方便,不如叫其他的姑娘陪您。”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就是嘛,难道公子嫌弃奴家曲不佳,舞不美?”
那公子冷笑一声,“我今天非要见到‘红袖双姝’不可。”然后向楼上闯来。卫云娘转过头,“这个人最为难缠,要想打发他恐怕要费些工夫。”红豆也向外张望,看到外面人时脸色一变,怎么会是这个草包?自己万不能被他撞上!她来到卫云娘身边,“姐姐,小妹与外面那人有些过节,不能与他碰面,你帮妹妹寻个地方避一避。”外面的人已到牡丹厅门口。卫云娘四处望了望,急道:“现在不能下楼,可这厅里面也没什么地方好藏身啊!”
红豆看到偌大的圆形酒桌,眼睛一亮,将罩在酒桌上的红绒桌布掀起,下面的空当足够藏身,转头笑道:“看样子只能委屈在这下面藏一会儿了,两位姐姐要早些将他打发走才好。”于是弯腰钻入酒桌底下。
卫云娘正奇怪红豆和外面的钱七公子有什么过节,那蛮横公子已经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家丁,还有几个舞姬,“名气大了,架子也大了,连我钱七也敢搪塞。”卫云娘露出惯有的笑容,“云娘哪敢在钱公子面前摆架子,只是今天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才谢绝见客。”
钱七冷笑道:“身子不适?摆这么一大桌的酒席为了哪桩?”一拳头砸在酒桌上,顿时桌子上的碗儿碟儿叮当乱响,旁的人没觉得怎样,可把躲在桌子底下的红豆恨坏了,她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在心中暗骂:这个草包一点儿也没长进。
一名舞姬忌恨卫云娘与杜秋娘平日里出尽风头,故意添油加醋道:“想必云娘和秋娘要招待什么贵客吧?”钱七脸色更加难看,“贵客?我钱七就不是贵客?惹火了我——哼,一把火烧了你这红袖阁。”
他这句话把一旁的鸨母吓坏了,连忙冲着卫云娘和杜秋娘使眼色。卫云娘叹口气,正要说些软话,门口有人冷冷地说道:“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卫云娘见了此人又惊又喜,“六——爷。”桌子下的红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又听卫云娘称呼那人为六爷,心里暗自思忖:莫非——是他。
红豆心中猜想的不错,来人正是六王爷玄夜。玄夜看也没看钱七一眼,径直地走到卫云娘的身边,刚要开口说话,钱七就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你敢小瞧我,得罪我就是活得不耐烦,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桌子底下的红豆摇头笑了笑,这草包要吃亏。
玄夜的脸上笼了一层霜,狭长凤目中的寒意越来越浓,刚想发作却听到有人窃笑,“有的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众人吃了一惊,转过头向后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立着四个男子,前面的两个相貌极为出众。众舞姬看了看玄夜,又看了看门口这两位,暗暗惊叹,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一同出现三个各具特色的俊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