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祉!!
皇帝咬牙冷笑,想起静王那无辜潇洒的笑容,恨不能一剑刺去,结果了这心头大患。
他终究城府深重,片刻之后,便强自冷静下来。
“将朕的太阿剑封了,于柳将军灵前,祭奠三日,天明之后,你不能大肆搜捕,而要秘密追查……”
元祈看了眼垂手肃立的京兆尹,继续道:“鞑靼可汗素来狡诈,他的手下也必定喜欢故布疑阵,他们面临着全城搜捕,定会躲入官兵的死角。因此,城中权贵的宅邸别馆,你要特别注意!”
京兆尹一听之下,头皮发麻,想到要得罪那么多高官同僚,他心中一沉,然而事到临头,显然是皇帝的雷霆之怒更为可怕,只得唯唯称是。
元祈看着他,无声叹息,他何尝不知道,以静王的狡诈如狐,根本不会留下太多破绽,这般布置,却也只是亡羊补牢、拾遗补缺罢了。
他低声说了几句,便让京兆尹退下,后者未及喘息,急急出宫布置。
元祈站在窗边,犹是余怒未消,他前次运筹帷幄,将漫天谣言扼杀于萌芽之中,更是借着鞑靼刺客的名义,铲除了好些贰臣奸邪,没想到,静王的反击这么快便来了,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帘后传来压抑的低喘,仿佛呼吸有些滞碍,元祈愣了一下,才想起美人尚在床榻之上,他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梅贵嫔的声音有些微弱,“臣妾有些胸闷,大约是听了这等血腥之事,有些惊着了……”
元祈命人扶她起来,在从人的簇拥之下,梅贵嫔来到了前堂,只见她脸色苍白,几乎血色全无,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
元祈让她先行在西边暖阁中歇息,又派了人去请太医至乾清宫急诊,自己仍在殿内踱步。
寂静的殿中,只有他焦躁的脚步声,最后猛地停在门前,再无动静。
更声,在沉默的夜色中,显得惊心动魄。这深宫之夜,宛如被墨染就一般,越发浓黑深暗。已是三更天了。
宫外侍者前来禀报,“尚仪大人来了!”
由宫外缓缓而入的少女,面容如冰雪寒玉一般,眸光流转间,清冽惑人。
“皇上,这边人声喧哗,却是出了什么大事?”她轻轻问道。
元祈叹了口气,“朕这番,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将这事说了,却见眼前少女,竟是露出微笑来。
“静王这招,也算是精妙,不过,皇上也可以如法炮制,让他有苦说不出。”晨露款款笑道。
听了她的话,元祈眼中放出异彩,微微动容道:“此计大善!”
他仔细想想,又有些迟疑,“这些让瞿卿去做便可,朕在暗中也有些人手,一向受他统带,你若是亲自参与,总不免凶险。”
“皇上莫不是忘了,我也是江湖草莽出身,这些凶险原也是家常便饭。”
元祈凝望着她,看入那清冽冰寒的眼中,一句“朕总是担心你”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压下心中惆怅,笑着说道:“朕这番作茧自缚,却真是害你受累了。”
“皇上莫要如此想……”
晨露凝望着他,在夜色中,她不似平日里的凛然,眼中浮现几分担忧,却是让元祈心中大畅。
“这并非是您的失策,而是静王太过嚣张,在天子脚下,他却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有些蹊跷……”
少女的声音,幽幽传来,“微臣思量着,莫非,他是有什么倚靠,才敢如此作为,丝毫不顾及您的雷霆之怒。”
晨露在“有什么倚靠”这一句上微微加重,她低下头,掩下唇边的冷笑。
猜忌的种子,早已经发芽成长,现在,只差让它开花,就能结出果实来……
元祈思索着她的话,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眸中波光一闪,如同闪电一般,惊心动魄,“难道是……母后……”
他有些不敢置信,摇头道:“母后疼爱元祉,又念他救命之恩,想要赐予他更好的封地,这些朕都知道……但要说有进一步的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