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遣散了宫女,对着梅贵嫔微笑说道:“妹妹尽管放心,你要是在我宫中出了一点差池,圣上定会下诏废后!”
她这般笃定,却是让梅贵嫔在万分疑惑之下,吃了颗定心丸。她望着窗前晃动摇曳的树影,知道皇后说得有理,于是颔首答应:“那就打扰娘娘了!”
皇后十分殷勤,亲自将她送到了暖阁之中,看着宫人伺候清理完毕,才端详着梅贵嫔的小腹道:“你所怀的龙裔,十分珍贵,乃是皇上盼望已久的……就连本宫,也盼着他早点出世,叫我一声母后!”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腹间,那是毫不掩饰的期盼与急切。
那期盼急切的目光,在眸中大盛,简直要将那莫须有的婴儿慑住,取出,紧紧地抱在怀中。
梅贵嫔接触了这一目光,不知怎的,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一夜暴风骤雨,天亮之后,却是渐渐停歇。待到日出晴暖,昨夜的花残叶落,早早就被役者扫清,一眼望去,但见金光耀眼,哪还能看到半点风雨之象?
元祈今日起得很早,眼圈有些发青,任由近侍们摆弄着衣饰,却心事重重,很是踌躇。
他抬起头,望了眼殿外等候的从人,却不见那熟悉的清丽面容,不由心中慌张,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想起,佳人今日并不当值。
他暗笑自己虚惊一场,心中却仍有些患得患失,意兴阑珊地望着殿外龙辇,破天荒地,他今日提不起兴趣去早朝。
一阵微微的喧哗声传来,只见秦喜面色古怪,进来禀道:“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难道还没闹够?
元祈一时厌憎得无以复加,想也不想,摆手道:“朕急着去早朝,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秦喜面带难色,却仍是出去回复,半晌,他回到殿中,“皇后娘娘跪在宫门前,说是……”
他嗫嚅着,在皇帝森冷的目光下,终于说了下去,“说是皇上您要是不能宽恕她,她就一直跪着!”
元祈闻言,深深皱眉,心里暗忖,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无论如何,皇后乃是中宫正位,不能任由她将天家威严抖落干净,元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让她进来!”
皇后款款走入寝宫,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她身着碧色云霓宫裙,脑后六柄金钗绾住青丝,很是精巧细致。
她舍弃了平日用的雍容步摇和凤冠,也不复前几日那僵硬灰暗的穿着,反而显出青春韶龄。她与皇帝同龄,本也年少,这番一用心思,脸上也少了前阵子的悍怒,瞧着真是秀美娇艳。
“皇上,昨晚梅妹妹来访,却突然下起大雨,不得已才留宿在我宫中。臣妾这才知道,原来她怀了龙裔!”
皇后一开口,就把众人吓了一跳。
秦喜之流,乃是皇帝的心腹,那日太医诊出喜脉,他们得了诏令,早早堵了在场人等的口,严词命令他们不准外传,没承想,还是被皇后得知了。
元祈听了这话,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嗯了一声,有知道他秉性的,不由暗暗叫苦。
果然,他听完皇后的话,咬牙冷笑道:“你的消息真是灵通!”
皇后听着这简短而恶毒的话,脸上一片煞白,在晨光的照耀下,她娇小孱弱的身形,竟有些摇摇欲坠。
皇后的脸上,涌起了病态的苍白。她哀怨的眼睛,盯着皇帝不放,悲郁似乎哽住了她的咽喉,她嘶哑着嗓子,道:“皇上,你竟是,这样看待臣妾吗?!”
“都给朕出去。”元祈阴郁地低喝。等到殿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视,才恨恨地道:“朕还能相信你吗?前头梅贵嫔的胎儿是怎样莫名地没了?你还敢到朕跟前鸣冤?!”
他压抑地怒喝,如千钧系于一丝,那般紧绷和颤抖,“若不是看在结发夫妻的情分上,朕早该废了你!”
皇后静静地听着,也不申辩,只是听到结发夫妻这四个字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