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惊讶不已,以我目前对这个时代所有雄性动物的认知,那可真是没一个男人不是好色之徒,特别是爱新觉罗家的几个阿哥,他们可是打小就在对我毛手毛脚中成长起来的!
而代善居然会……不好色?我上上下下将霁月打量了遍。美啊!标准的古典美人,柔弱娇媚,冰肌玉骨,代善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大美女面前,硬装出一副柳下惠的模样来?
见我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霁月羞得红到了耳根子,低下头喃喃道:“许是爷嫌弃我,根本就看不上我吧。”
“他嫌弃你什么?你是堂堂郡主,长得又是人比花娇,他有哪点不满意了?”
霁月苦涩道:“格格你还真信我是什么皇帝的侄女,明朝的郡主啊?”我见她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冷笑,猛地想起王昭君来!我真笨,自古有几个真正的公主或者郡主和番下嫁通婚的呢?还不都是一些宫女冒认宗亲皇室贵胄之女后被逼代嫁的!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再讲话,药罐子咕嘟咕嘟地掀起了盖子。沉默中的霁月跳了起来,慌手慌脚地将药罐子从炉子上端下,然后将药汁缓缓地倒入一个小茶缸里。
“不是你喝,那是要给谁送去的?”想起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没有可送药的人,“难道……是欣月郡主病了?”
霁月脸色一白,没吭声。我想我是猜对了,“她怎么就病了?大阿哥府里的人不给她弄汤药么?怎么还要你巴巴儿地熬好了药给她送过去?”
霁月忽然眼圈一红,扑通朝我跪下了,“格格,你若是当真好心肠,我求你救救欣月吧!”
大阿哥的府邸好不气派!
以前,我只是隐约知道随着这几年褚英战功的不断累积,在建州女真内逐渐有了自己的奴隶和私产,却断然想象不到他竟会有如此风光。
长久以来,我对于褚英的印象,仍然还停留在那个最初见面时有点骄横有点任性的小男孩阶段,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小男孩终也有长大的一天。
坐在偌大的前厅内,四面站着一大群低眉顺眼的奴婢丫鬟,却静悄悄的连喘气声也听不到一丝一毫,这让唯一坐着的我当真是如坐针毡。我反复地挪动屁股,扭来扭去偏就是找不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手边搁着上好的茶,我不懂茶叶,只是听说这是朝廷下赐的礼品。
正当我坐得全身开始冒热汗时,走廊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立即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转向门口。
褚英在门口刹住了脚步,听得出来他原是一路飞奔而来,可偏在看到我的一霎间停住了脚,沉着脸站在门口,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鼓起腮帮子回瞪他。敢让我等上半个时辰才出现,这就已经够让我窝火的了,姗姗来迟的他现在居然还给我脸色看,他还真以为自己地位上去了,就可以不把任何人给放眼里了?
“见我来了,不乐意?”
他冷哼一声,跨进门来。满屋子的奴才丫鬟顿时呼啦啦一齐行礼:“请大阿哥大安!”
“你们全都下去!”
见他遣散下人,我松了口气,这一屋子的木头人真让我感到憋闷,散了正好,我有事找他,有下人在反而不好说话。
“坐。”他大大咧咧地在主位上坐了,眼睛也不看我,只顾低头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玩?该不会是阿玛走了,你觉着无聊了?”
这都说的什么话?每一句都夹枪带棒的,让人不自在。我听着忒不是滋味,褚英原先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有时会耍小脾气,可是从不会阴沉沉地说些含沙射影的话,这样的褚英让我觉着好陌生。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我说错了?”又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
我心里泛酸,枉我拿他当朋友,他居然跟这城里的所有人无任何分别,都以为我要嫁给努尔哈赤,即将取代衮代的位置。我攥紧拳头,再也忍不住的愤怒跳起,冲过去照着他的下颌就是一拳。
他一直低着头,直到我冲到他面前时才惊愕地抬起头。当我拳头擦过他颌下时,他将头一偏,左手飞快地一抬,轻而易举地就把我的拳头给挡住了。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要疯也是被你们父子给逼疯的!”我真是受够了!在阿济娜面前我要装,在孟古姐姐以及那一群福晋们面前也要装,在努尔哈赤面前更要装!好容易努尔哈赤滚蛋了,我难得能够跑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连他也要来气我!
我使尽浑身解数,拼命捶他敲他,“你小子浑蛋!没良心的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人头猪脑……”
没等我打得尽兴发出汗来,他却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这才吓了一跳,意识到这小子如今的身量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他若是当真发起狂来,两个我加起来也还不抵他一只胳膊。
我八成是真的疯了!居然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没啥了不起的毛孩子。
“呃……”退后一步,目光直直地盯住他领襟上的扣子,“好男不跟女斗!是男人就该有风度……”我胡言乱语,其实嘴巴里到底在说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男人就该有风度?嗯?这话倒听着新鲜了。”他捏住我的下巴,硬扳着往上抬,他满脸怒气,眼睛里正往外冒着火,“我可只知道就你刚才那种犯上行为,若是换作别的女人,早被我拧断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