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能够改变一切。这是真理中的真理。所有的沧海桑田都不过是在印证这一点。
大学第一天,妈妈送我去报到。学校有个小山坡上有很高的楼梯,下楼梯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妈妈忽然脚扭了一下,人跌落在台阶上滑落了好几个台阶。吓坏了的我赶紧冲下去扶妈妈,可是妈妈第一句话是:“去把箱子捡起来啊!哎哟,那箱子是我花了700多元钱给你买的……”我下去捡行李箱的时候就哭了。
如果我像别的女儿一样走路的时候挽着妈妈,她就不会摔倒了。我总是对她那么冷漠,从来不搂着她不挽着她也没有拥抱过她。她那么心疼那个箱子真的让我好心酸,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赚好多钱,一定会好好孝敬妈妈的。忘记过去的一切,好好爱她。
我想大概就是从高考之后,我和妈妈的关系开始改善的。在她握着我的手舍不得睡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的爱和她的愁苦。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的。我成长的同时,妈妈也在成长,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真正成熟,给对方想要的爱和温暖,让对方明了自己的心迹。
就这样,我按照妈妈的意愿来到了武汉的这所大学。虽然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北大,但是考到×大,如果妈妈高兴,我也满意。
在×大这四年,现在回首,能够记起来的东西并不多。比如学的专业知识,基本都忘记了。比如那些不咸不淡无关紧要的同学朋友也都渐渐遗忘想不起名字,曾经卑微而刻骨的悲欢离合也随着时间渐渐远去。
我在爱情里迅速成长,然后以暴风骤雨摧残花朵般的势头衰老下去。
我记得我的爱情们,还有贾笑影。
贾笑影是我大学里最好的女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过去是,现在也是,因为除了她我没有别的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有。
那是进大学的第一天。进寝室的时候只有贾笑影一个人先搬进来了。她坐在我对面,清纯得一塌糊涂,笑语盈盈地对我说,你好呀。干净的眉眼、干净的短发、干净的平底凉鞋和干净的白色长裙。
我喜欢她。一见钟情不是爱情的专利,很多时候,女人与女人交朋友也需要一见钟情。
在寝室第一眼看到贾笑影我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在遇到贾笑影前的18年里,我一直觉得女人是个很坏的动物,一直觉得自己不断地遇到一些坏女人。比如我奶奶,比如段小语,比如李英,甚至,还有我妈,自己在世的头18年,能回忆起来的全部是坏女人。
我对坏女人的定义很简单:她对我坏,又是女人,就是坏女人。反之,就算她杀人放火,只要她对我好,就是好女人。
后来我才明白所谓好人就是用更温和的方式处理矛盾牟取利益,坏人则相反。
放大仇恨和悲伤,我们就成了忧郁的小动物,不得不一个人舔舐那些其实很浅的伤口,自己对自己说,疼,疼。慢慢地就疼成了一种习惯一种风格。
我对贾笑影一见钟情,就好像当初对许栗阳一样。
第一天晚上我用粉红的纱做了很多玫瑰花,然后一朵一朵缝在蚊帐外面。
我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自己的床了,再也不用十年如一日地在我妈的强迫下用方格子的床单,将被子叠成豆腐块。
贾笑影看到被我改装后的蚊帐果然很喜欢,于是我主动提出帮她也做一个。我缝了许多蝴蝶在她的蚊帐上。所有的女生看到我们俩的床都惊呆了。不过我不帮她们任何人做,也不教她们。只有我喜欢的人,我才愿意花时间花精力花心思。其他人与我无关。
后来我和贾笑影就成为好朋友了。每天形影不离,出双入对,做什么事都腻在一起。
从来没有这样生活过: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陪着,这在以前的我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我已经独来独往惯了,忽然有个温柔干净的女生每天24小时至少有20个小时和我在一起,简直让我幸福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