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的时候，我向胤■复命。他见我哭得泪痕未干的样子，说：“这么伤心？”

我点头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也尽心教了我两年多，虽然我资质驽钝，但也学了很多东西。”

胤■慢慢笑了起来，说：“苏默止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他虽然教我，但我毕竟与他只是以朋友身份相交。”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苏默止说，若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或者想到他的时候，可与你相谈解惑。”他说。

我有些眩晕。我忽然想到苏默止对我说过的话——“格格是聪明人，所以苏默止敢托付，相信格格善于借势，定能将不好的一面也化为好的一面。”

胤■的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燃烧。

我安静地垂下头，说：“愿为驱使。”

他猛地抱住了我，低声说：“这是苏默止在报复我。我知道，我把他关在这里三年，所以他也想折磨折磨我。你是我的女人，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他现在反过来要你帮我。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松了一口气，说：“老师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你也要相信我。老师确实说过有些话他不方便同你说，只有到时候借我的口来说出。你是成大事的人，何必介怀？”

他却不说话，只将我抱得更紧。

“你与她们不同，阿离，和她们一点也不同。你说出再奇怪的话，我也不惊讶，好像你天生就该如此。哪怕有天你对我说你是天上的仙子，我也会相信。”他低声地说。

“我是天上的仙子。”我在他怀中说。

“我信。”

十三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小楼已经走了。凤仪楼的头牌换成了一个叫做九歌的姑娘。

当着我和胤■的面，他脸色煞白流出眼泪。

胤■皱着眉头，转面看着窗外。

我走到他面前，掏出帕子递给他，说：“十三爷，小楼临走的时候叫我告诉你一句话，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茫然地看着我，口中重复着我的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忽然掩面大哭，冲了出去。

后来再见到他，就再也没有了那种清浅却明朗的微笑。有些美好的东西注定是要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