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易安看着应解语的背影,阴阴一笑,暗道:你既是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此时已不同往日,没有苏巧彤护着你,杀你这么个宫女不就如捻死只蚂蚁一般么。
几个太监将龙撵上的暖炉搬了进来,屋内渐渐有了几分暖意。秦王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暗格,笑道:“果然不出朕所料,巧彤以前确是使诈了,这边藏酒如此之多,朕饮酒时她定是用水来糊弄朕。”
薛方仲吩咐太监将酒热上,道:“你们出去吧,这边不用伺候了。”
秦王坐了下来,看了眼薛方仲道:“依方才解语所言,巧彤曾预计三月便可返秦,这与你密报中所说的预谋出逃有所不符吧?”
薛方仲拱手道:“皇上,就算解语那丫头之言属实,但苏巧彤如今确已投靠赵国,这是不争的事实。微臣认为,苏巧彤对我大秦机密知之甚多,应及早除去才是。”
秦王叹道:“此时再去杀她恐怕为时已晚了,她若铁了心投靠赵国,早已把所知之事供出。我大秦在赵国京城的细作已被一扫而光,有些连巧彤也不知底细,恐怕还是韩之枫从中出了大力吧。”
薛方仲道:“韩之枫乃微臣举荐,失察之罪,请皇上处置。”
“这二十年的旧账翻它出来作甚?”秦王摇了摇头,道:“之前韩之枫助我大秦亦是功不可没。唉,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这韩之枫已位居赵国重臣之列,子女满堂,早已不同往日了,也难怪他要为自己的身后路考虑。薛卿,日后若再有类似情形,细作一有身份泄露之忧,要么及早召回大秦,要么索性诛杀,不可再有丝毫犹豫。”
“微臣遵旨。”薛方仲俯首道,心中却在苦笑,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出了一个韩之枫,以后可就难了。
“薛卿,你对楚名棠的五子楚铮了解多少?”
薛方仲有些尴尬,道:“皇上,微臣所知不详。三年前他击毙了魔门长老李万山后,微臣才命韩之枫关注此子,不过此子年纪幼小,为人处事又向来低调,除了武功外毫无惊人之举,微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秦王皱眉道:“朕记得他才年方十七吧,巧彤今年已是二十,朕想立她为妃她都婉言相拒,又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少年。薛卿,不会是传言有误吧?”
薛方仲忙道:“此事应该不假,上京城已经传遍了,苏巧彤与那少年关系暧昧,那少年为了她甚至连赵国当朝公主也得罪了。苏巧彤的性子皇上也该知道,她绝非贪生畏死之辈,若非为了那少年,她既然未被囚禁,就早可寻机自尽。”
秦王也知薛方仲所言不假,苏巧彤身为女子,投靠赵国又得不到什么荣华富贵,何况她如果贪图荣华富贵,自己早已许于她,除了为情,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秦王心头苦涩,没想到在苏巧彤心中,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今苏巧彤在名义上是韩之枫的姨侄女,韩之枫已贵为吏部尚书,她与那楚家小子可说是门当户对,此女水性杨花,早已将皇上的恩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在薛方仲眼里,苏巧彤是个极大的祸胎,皇上越快忘记她越好。
秦王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朕对楚名棠真是佩服之至,居然有如此魄力,任命一个他国奸细为吏部尚书,纵观青史恐怕亦无此等先例吧。”
薛方仲道:“皇上,微臣回去后便命人将韩之枫之事在赵国境内广为传播。”
秦王问道:“薛卿,你可有确凿证据?”
薛方仲苦笑道:“启禀皇上,微臣这边只有一封韩之枫当年所写的效命书,不过恐怕亦无大用,此人确是一人才,左右手皆能书,到了赵国后一直自称为左撇子,从不用右手书写,而且两手笔迹大不相同。”
秦王想了想,道:“也罢,薛卿,就按方才所说的去办吧。我大秦若毫无举措,岂不是让他人暗中耻笑,何况此事虽无真凭实据,但亦可让楚名棠和韩之枫头疼一番。”
薛方仲应了声是。
秦王又问道:“刑无舫返秦后,这几日可有异常?”
“没有。魔门此次损折弟子过半,刑无舫带着剩余门人回到西城大院,紧闭大门,只听到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哭声。”
秦王哼了声,道:“薛卿,明日点一万禁军并通知寇海天带上寇家子弟,彻底剿灭魔门,以绝后患。”
薛方仲大惊,忙俯首道:“请皇上三思。”
秦王看着他道:“怎么,薛卿认为不妥么?”
薛方仲道:“佛魔二门此次东行,凡尘客死他乡,灵山古寺已宣布封山,魔门伤亡过半,以后仅凭寇家便可克制它,皇上清除佛魔二门势力的心愿已经达成。何况魔门还刺杀了赵国储君和吏部尚书唐孝康,致使赵国朝野大乱,数年之内无力攻打我大秦,刑无舫也算立下大功,而且刺杀赵国储君之举令魔门与赵国再无缓和之余地,皇上,现在就对付刑无舫,臣以为为时尚早。”
秦王沉吟良久,道:“薛卿说的亦有道理,此事以后再说吧。”
“皇上圣明。”
秦王揉了揉眉心,忽道:“薛卿,朕这两日为巧彤之事乱了心神。今日到了此地,反而安定了许多,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显露的那么简单。”
“皇上指的是……”
“赵国储君之死,确是对我大秦十分有利。不过巧彤以前曾说过,世上没有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任何事情都要从正反两面来看,薛卿,朕与你都只看到了此事对我大秦有利之处,能否反过来想想,赵国储君一死,是否对赵国也有些许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