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雨来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大声叫着。
江枫庭正在树下看书,见他进来,不禁微微皱起眉。
“瞧你这样子,大呼小叫的,又什么事啊?”
“少……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听说,季小姐明天就来咱们家了!”雨来喘着气,用衣袖抹了抹汗。
“是吗?”江枫庭随手将书合上放在一边,问道,“打哪儿听来的?确定吗?”
“千真万确。我刚刚亲耳听到老爷吩咐李管家将幽星馆收拾出来给季小姐她们住呢!这会儿老爷叫你去,要说的可能就是这个。”
“嗯。”江枫庭应着,明天就可以看到她了?呵,不可否认,这消息让他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他想了想,转身吩咐雨来,“你马上去找李管家,让他带人到枫园来,把我隔壁那两间屋子收拾干净。”
“啊?”雨来不解地挠挠头,转瞬便会意,拖长了声音说道,“哦,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少爷您就放心吧!嘿嘿!”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江枫庭的眼底掩着深深的笑意,好戏就要开场了。季蓝裳,但愿你是个好对手,不会,让我失望……
江家书房里,江远帆正在临摹一幅山水画。江枫庭进来已经半天了,他却好像当他是透明人,丝毫也没有理睬。江枫庭垂首站在一旁,也不气恼,亦不心急,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作画。过了好一会儿,江远帆才停笔,抬眼看了看儿子,指着画纸右上方的留白问:“你觉得这画配哪一首诗为好?”
江枫庭走近了,细细看了看那画面,沉吟片刻,接过父亲手中的笔,随手题上一首诗。他的书法竟也如他的剑法一般,行云流水,飘逸洒脱,但一笔一画之间偏又透着力透纸背的苍劲意味。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完美。待他写好搁笔,江远帆才凑近了看他写下的诗句: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江远帆虽然心里惊异于儿子能想到这样一首与画的意境如此贴切的诗,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这小子平素向来狂傲,所以他不得不时时找机会打压他的气焰,很少夸奖他。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道:“此诗源自何处?”
知道父亲有意考他,江枫庭淡淡笑了一下,解释说:“此诗名即为《杳杳寒山道》,贞观年间天台山国清寺僧人寒山所作。此人本居寒岩间,好吟词偈,素以疯癫闻名于世,连他自己也说‘时人见寒山,各谓是疯癫’。但我却以为,他诗中隐藏的那份狂禅傲骨很是难得。”
江远帆斜睨他一眼,故意板起脸冷哼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然不错。真是什么人读什么诗!”
江枫庭暗暗偷笑,知道父亲一向喜欢为难他,并且以打击讽刺他为乐,所以从不介怀。
“季小姐明天就过来了。”江远帆又将那幅画看了看,才开口说正题。
“嗯,我已经知道了。”
“她会带一个侍女过来,我安排她们住在幽星馆,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她理应住在枫园。我已经叫李管家把我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江枫庭很是喜欢挑战父亲的权威。搞不懂,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又问他干吗?既然问了他,他当然要发表自己的观点。
“人家好歹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单独选个清静别致的地方给她们住才是。你让人家小姐住在你隔壁,这成何体统?我可警告你,我和季老爷有言在先,在你们成亲之前,你绝不能有半点逾礼的举动!”江远帆对儿子的自作主张很是气恼。
“哈哈哈哈!”江枫庭忍不住大笑出声,“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忘了,是她们求我帮忙,好像应该是我担心她使美人计才对吧?哈哈!”
“胡说八道!”江远帆瞪了儿子一眼,却没再坚决反对。自己儿子的品行到底还是信得过的,“明天你带着雨来去季家接她主仆二人过来,好好照顾人家,言谈举止都要有分寸,别让人说我江远帆家教不严,礼数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