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个不相干,王爷,求你别问了。”我的心痛酸痛难忍。眼前的这个人,我为之不顾一切地来到大明宫,竟然是我的亲哥哥!
“不,”魏王伸出胳膊,在背后搂住我,“非烟,你冲撞了父皇,是不是因为我!你可知道,那样你极有可能被打入冷宫,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这是蓬莱殿,请王爷尊重些。”我冷冷地说,眼眶热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魏王放开我,后退一步,“你后悔了!你后悔因为我冒犯了父皇!”
我的身体僵冷僵冷的,眼前的雪被冷风吹着旋着,慢慢变模糊,只是缤纷绮丽的一片,我觉得头晕,脚下好象踏的是云团,不由微微摇晃了一下。
“非烟,你怎么了?”魏王转到我面前扶住我。
多么熟悉的气息,我真想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痛哭一晚,可是,我坚决地,有力地推开了他,绝然道,“王爷进去吧,妾身告退。”
我踉跄着走下台阶,不敢回头看魏王的身影。
“娘娘怎么一个人跑到雪地里来了!小心着凉了!”任盈儿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顶小巧的宫轿,我上轿的时候,向抱夏厅看了一眼,空空的,魏王已经走了。
吴东堂不在门口,大节下的,他也找同伴喝酒赌钱去了。我在赴宴前,除了留下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其余的都放了假,所以都去呼朋唤友玩去了,九华宫真正像一座冷宫一样无声无息。
“依我看,昭媛娘娘绝无可能得宠了,被遂出殿,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那咱们是不是要另找门路啊。”
“听说上官修仪宫中要招些人,修仪娘娘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在她宫中侍候,就是做个最小的太监也强如在这儿不死不活地干强。
“也怪不得咱们,谁不想跟一个得势的主子,脸上有光彩啊,这土头灰脸的,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听得两个小太监在门内嘀咕,看了一眼任盈儿,任盈儿早把一张粉脸气得通红,她扶着我进得门去,便叫着那两个小太监的名字,“林孝,林顺,你们可是要作死了!”
两个小太监唬了一跳,一看见是我,脸早吓白了,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下,下死劲地叩着头,头在青石板上叩得咚咚响,口里连声求饶,“娘娘饶命!”
我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们,径自向里面走去,玉兰迎了出来,不知道出了何事,疑惑地看着我,待我在正殿上坐下,两个小太监一路跪爬了进来,大气也不敢出,等待我发落。
我冷道,“你们原说得不错,跟了我这个晦气娘娘,原也是个没前程的事,九华宫中也走了不少人,任内人,给他们赏一锭银子,立刻轰出去。”
两个小太监叩头如捣蒜,“娘娘饶了奴才,这会娘娘把奴才轰了出去,哪个宫中都不敢再要奴才,娘娘发发慈悲,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若再说一句这样的混账话,就天打雷劈了也不冤!万望娘娘超度奴才!”
我冷眼看这两个小太监,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倒也眉清目秀的,一副机灵相,额前已经叩出淋漓鲜血来了,不由得心一软,道,“也罢,先留下你们——刚才任内人叫你们林孝、林顺,你们可是兄弟。”
“回娘娘,我们是双胞所生,因家境贫寒,爹爹又患病去世,娘亲为了不让我们饿死,忍痛送入宫中,成了两个宦人。”其中一个道。
我不禁黯然,那做娘亲的,真是可怜,不到万不得已,如何舍得让一双儿子变成阉人,我口气软了下来,“起来吧,银子依然赏你们,你们就一心在九华宫待着吧,若是不愿意待,我也不阻你们。”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顿首道,“娘娘大恩,奴才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九华宫半步。”
我挥手让他们出去。
“娘娘真慈悲心肠。”任盈儿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容易。”我说,“原也是我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