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有脑子的人,就会想到四爷若没“他”的允许,是怎么样都不敢把我这样的钦犯弄出皇宫去的,我又不是那样没名没姓,少了也没人知道的奴才。八爷大概是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抓一张底牌吧。康熙皇帝若活着,我自然什么也不是;可皇帝若死了,那我就是对付四爷他们的一把利刃……
我脑中各种念头一拥而出,心里盘算着。车外的秦顺儿却结结巴巴的,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秦大哥,您让让,兄弟看一眼就好,这边儿德大人好交差,您也好带着姑娘去看病不是?”车帘子被微微地掀开,何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顿时映入我眼中,忍不住苦笑出来。对他,我还真有印象,唯一一次去八爷府,正是他引了路带我进去的。
心里微微一叹,怪不得书里说,和平是靠战争才能得来的,一味地退让躲闪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幸福,哪怕我想做个只会偶尔享受一下阳光的鼹鼠都是奢望。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对于这些为夺嫡已杀红了眼的皇子而言,就如同战败宣言一样吧,就算前面遍布荆棘,也要前行,因为只要退一步,身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眼看着那个何义慢慢地撩开了帘子,我悄然低了头,捏紧了拳头准备着……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扑”的一声,马车里瞬时又是一片阴暗。小桃已经吓愣了,我定定地看住了前面,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支箭——一支把马车帘子牢牢钉起来的利箭!
马车外一片寂静,车里只有阵阵急促的“呼呼”喘息声。我偏了头去看小桃,她正睁大了眼看着我,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这粗重的呼吸是自己个儿发出来的。我只好勉强对小桃咧了咧嘴。
“嗒嗒……”一阵如暴雨般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想去偷偷掀了窗帘子看看是谁,却发现自己一下也动不了,只能僵坐着。一声马嘶之后,外面再度安静了起来,只偶尔听到马儿喷鼻的声音。
“奴才给十四爷请安。”翻身下马的声音纷纷响起。
“唔,起来吧。”十四阿哥随意地说了一句。我的心一悸,之前虽已隐隐猜到是他,做了些心理准备,可现在猛地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还是……
“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行猎去了吗?您这是……”过了一会儿,德大人嗫嚅的声音响了起来。
“哼哼,我怎么来了?爷倒想问问你,之前邀你去打猎,你不是推说腹有不适,连床都下不了了,怎么这会儿子又活蹦乱跳地跑到这儿来了?”十四阿哥笑嘻嘻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其中隐含的冰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啊,十四爷,奴才这也是公务,耽搁不得,所以就是身子再不爽,这不是也得来嘛,呵呵……”德大人干笑着辩白了两句。
“哈哈——”十四阿哥笑了起来,“德阳,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国为民呀,真是佩服。”
德阳……我皱了眉头,这名字听着好耳熟,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他不就是那个……“十四爷,是……”德阳压着声音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我虽伸长了耳朵,也只隐约听到个“九”字,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看来八爷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了,四爷这大变活人的把戏瞒得也够久了。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用说那些时刻伺机而动,等着抓住对方弱点而将其撕得粉碎的皇子们。胤祥的开释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种种恶意倾巢而来,如果说之前的圈禁只是没了自由,那么开释之后就是除了自由,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心里有几分奇怪,看样子八爷他们应该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要不听方才他们对话的意思,好像九爷他们想把十四支走似的,可是之前听十爷的口气却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一时间心乱如麻,隐隐有个念头在脑海中飘浮着,只是怎样也想不清。
“秦顺儿!”十四突然呼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