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没有看见我,也在东张西望地在找我,可是很快,我就注意到她身边的一个人,正是在飞机上的那个男人,他塞给她一个东西,似是名片,然后两人在电梯处匆匆分手了,那个样子,任何局外人都能看出是在做出刻意不认识的样子来。
我的心里顿时一惊,没有话说。
平平终于看见我了,一路小跑过来。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漫不经心地问她去了哪里,她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安和不自然了,完全和往日一样,说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没看见我了。
行李到了,我正好可以掩饰我的好奇,见她一点也没有想说的意思,我也不再多问。那是她的隐私,我当然不好追问,也许这也该算是爱情的教养吧。
在深圳,吃住客户那边都包了,不过这次谈生意的地方不多,所以我和平平更愿意两个人自由活动。我很珍惜和平平单独相处的这几日,笑着说该算是对蜜月旅行的补偿,她捶我,讽刺我也太会算计了,别人买单,我过蜜月。
我很小心地观察着她,心里带着某种期盼,希望她能主动告诉我那个男人送她名片的事情。在我的想像里,她一定是下飞机时认出了他,是的,他们以前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然后两个人匆匆出去,却没有顺着人流向出口走,而是站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们一定很久没见过了,这从那个男人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那么他们的谈话一定很不尽兴,所以那男人才会在分手的时候给平平一张名片。
那男人,是来深圳出差的,还是就在这里工作呢?
第三天傍晚,客户叫我们去吃饭,平平突然说头痛,让我自己去吃,我说那我先给你买回来好了,她摇头,坚决拒绝。她的神情很怪,当时我心一沉,几乎立刻猜到了什么,她可能是要利用这个晚上去见那个男人。
说老实话,见到她那尴尬的、躲闪的、无可奈何的表情,我都不忍心再多看她。她的内心一定经受着某种煎熬,而且不愿意让我知道,她想保持的是婚姻中的自尊,我为什么要刺破她呢?
不再多说什么,我自己走了出去,可是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客户打来电话,说一会儿开车来接我,看看时间还早,我便买了份报纸坐在酒店楼下的大厅里。过了十来分钟,就见平平下来了,一副急匆匆的神色,刚到门口,那个男人也出现了,他们立刻一起走了出去,坐上了一辆深绿色的本田车。
那天晚上,饭我肯定是吃得心不在焉,一次次想这个事情的原委,一次次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却一次次不知道该怎么替平平来做圆场,他们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那么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黄栌当时的焦急,甚至愤怒,肯定是任何一个做丈夫的都可以想像的事实。惟一庆幸的,是他性格中有着足够成熟的一部分,没有在冲动之下做出报复之举,顺便给自己一个自由的借口。当然最有可能的理由,却是他心底里对婚姻的满足和热望。
于是他早早就回到了旅馆,并且一直忍住没有给平平一个电话。他不想也没法去查实一切,那难熬的几个小时里,他只是对自己说,好好等着,只要你有耐心,她会告诉你一切,而且,凭着触手可及的爱情,他应该相信平平不会背叛他的。
可是那晚,平平快十二点才回来,而且并没做任何解释,流了几滴泪,拉了被子就睡了。
四
以后的两天,我们简直是在一种陌路人的状态下度过的。
虽然结婚前就和平平在一个城市,但我们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我在工业区,和她那里的人认识很少,又是经人介绍,更加上恋爱时间不长就结了婚,尽管我也想过她会有丰富的过去,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那样的一段往事。
从深圳回来,我们继续在冷战中过着日子,表面上波澜不惊,但两个人都知道,我们已经不是出发前的两个人了。平平紧紧闭着嘴,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也不再问她,家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冷的。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亲戚,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平平以前的情况。几天后,辗转得来了消息,就在我们结婚前两年,平平和他们局里的一个处长保持了将近三年的恋爱关系,平平是第三者,那个处长,在事情闹大又未能离婚后,索性辞职去了深圳。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在飞机上碰到的那个人了。
再保持沉默已经不大可能,我至少有要求平平告诉我真相的权利吧,或者,还有以后我们该何去何从。难道她和他,在深圳又重新勾起了往事,旧情复燃?这些天的无语,只是给我一个最后的通牒吗?
终于,最先忍不住的是平平,她主动将孩子放到了母亲那里,并且告诉我,让我晚上早点回家,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