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10秒钟之后,终于,信宇耸了耸肩,不得已地开口了。
“当然不是,不过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
“但那毕竟不是你的本意啊,你向他们道歉了吗?”
“没用的。”
“试都没试过就说没用?”
在怡静接连不断的追问下,信宇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他又一次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简单地回答道。
“没有用就是没有用嘛,反正后来作为报复,他们也狠狠害了我一回,这样一来我觉得我们两边算是扯平了。”
信宇此刻很想尽快结束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但怡静却打破了他的希望,又一次开口追问道。
“那除了母亲之外,你有没有向你弟弟直接道过歉?”
瞬间,信宇的表情像是刚刚被谁猛打了一棍子,傻傻地望着怡静,真的,此时信宇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似的。
‘道歉?我曾经向那个家伙道过歉吗?’
接下来的几秒钟内,信宇飞快地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着,但却只想起了一个场面——当时的继母彻底扔掉平时的优雅与高贵,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声喊着‘是你把我的宝贝儿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对于从那之后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的弟弟,自己好像……从没有道过歉,不对,不是好像,而是的确没道过歉。
信宇正在想着,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怡静的声音。
“虽然我还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怡静似乎已经从信宇的脸上读出了他的回答,于是便带着一种特别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信宇宽阔的肩膀,一边拍一边说道。
“虽然我嘴上是在说你,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自己也曾经做过很多事后会觉得‘我怎么会那样呢?’的事情,不过呢……不管怎样,明年我就三十二岁了,是比现在更加成熟的年纪了,所以呢,我希望你的三十一岁也比现在的三十岁成熟,我们一起努力,尽量减少让自己后悔的事吧,好吗?”
怡静轻拍自己肩膀的小手,还有她异常平静的声音,所有这些都让他感觉到一种温柔和温暖,真是有些荒唐,瞬间,有一句话几乎从信宇的嘴里脱口而出。
‘闭嘴!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少在这儿摆出姐姐的姿态充大辈儿!’
开什么玩笑?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道歉?我又有什么好道歉的?那都是人生的失败者才会干的蠢事,要不就是那些懦弱的人常常因为忐忑不安才会后悔或者道歉,我对这种事情可没兴趣。
信宇此刻有千万种反驳怡静的理论在嗓子眼里整装待发,但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所有一切的理论最终都没有转换成声音发出来,他的身体正在背叛他的意志,选择了另外一种举动。
“啊……”
面对丈夫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怡静不禁暗地里吓了一大跳,就算是再宽敞的院子,总会有人进进出出看见的,而且又是大白天的,这样多不雅观?可是对于怡静关心的所有这些问题,信宇统统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只是肆意地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还有嘴唇上温柔地亲吻着。
当信宇的嘴唇落到怡静的鼻尖上时,她还边用力挣扎边大声喊叫着“干什么”,可当信宇的嘴唇移到她的脸颊上时,她的所有挣扎全部停止了,脸颊,嘴唇,轻柔地、缓慢地、逐渐接近自己的他的嘴唇,他的亲吻,怡静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今后要努力不和这个女人发脾气。
我今后要努力对这个男人更加真诚。
我们也许就从现在开始真正相亲相爱的生活。
初冬季节,透过干枯的树枝间的缝隙,在傍晚夕阳玫瑰色的光线照射下,院子的某个角落里,怡静忘情地、静静地接受了信宇的拥抱,还有他的亲吻。这个亲吻对方的男人,还有那个被亲吻的女人,他们当时都太过专注于彼此的感觉,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偷偷地注视着他们。
“刚才的场面只有我一个人看见,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怡静说自己需要补妆,所以先走了一步,只剩下信宇一个人仍然站在院子里徘徊,就在这时,院子角落里的一棵松树后面突然走出一个人,是仁宇,而这就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惜啊,华震集团那个老太婆偷偷藏了这么多年的大孙女,我对她也很好奇啊,如果我能比哥哥你先动手的话,这么好的女人,说不定早就成了我的所属品。”
原本就是他在暗地里偷窥别人的私生活,他不但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居然还用如此不以为然的语气说话,尽管仁宇平时就是个喜欢把真话当作玩笑来说,而把玩笑当作真话来讲的人,但今天他刚刚开的这个玩笑是他至今为止开过的所有玩笑中最恶劣的一个。
“不要在这里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会很不高兴的。”
他说的没错,如果两年前第一次认识到怡静身上闪光点的不是自己,而是仁宇那家伙的话……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信宇很不爽了,但对于信宇明显不悦的神色,仁宇却仍旧和往常一样视而不见,接下来,信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