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世界是一朵百合花,不停地剥开,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是哲学家的话,我不懂。最近,我在飘着雪花的无声夜里上网,网名:用手走路。我醒着度过链接今明两天时间的罅隙。当电脑屏幕右下端出现"0﹕00"的时候,我的心会紧绷地往回一缩。是啊,已是明天了。
我对自己说,当明天开幕的时候,我总是醒着出场的。
2
偶尔会有人与我搭话,但她是其中特别的一个。
"你好啊!用手走路。"
"同样的好给你。"
"脚?"她问。
"留在漂亮女孩身边了。"
"可我没拿!"她说。
"那是因为你出场太迟。"
她没立刻回答。我歪倒在床上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她跳了出来。"抱歉!"
"抱歉什么?"
"出场太迟呀!方才用三分钟打发走了八个网友,我现在正式出场了。迟到总比不到要好些吧。"
……又沉默地过了三分钟。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鼓掌欢迎你的出场,腾不出手来。"我慢吞吞道。
3
曾经在南京夫子庙附近买过一个桃木面具。长角,不对称的凶脸,一颗硕大无朋的獠牙。它就挂在电脑屏幕后面的墙壁上。我不看电脑的时候就看它。丑是丑了点,但是它坚硬无比,对生活没有过分的苛求,因此是我的偶像。
连续半年无所事事,其实并无什么特殊的感觉。我一个人上市场买菜,一个人煮饭做汤,一个人拖地板。每周逛一次书店,每天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关在浴室里冲热水澡。
"你不用工作么,靠老婆养啊?"她问。
"没有工作,所以眼下没老婆。"
"你很有钱,是个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在流线型的汽车里泡妞,我在家里泡茶。手头的积蓄估计还能撑两个月。"
"那么,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你的事业呢?"
"没想。"我说。
"把你的积蓄借给我吧!"她说。
"为什么?"
"雇个流氓狠揍你一顿呀!没见过你这种男人,看着来气。"她说完撇下我一个走了。
4
我与她很快相识,但熟悉得很慢。我想象她是个年轻漂亮,健康快乐的女孩。夏日的时候,我应该挽她的手住在海边旅馆,我坐在阳台上看海,而她在背后把冰激凌丢进我的T恤短袖里。
她劝我说赶快找份工作才是正事。
"追女孩子也是正事嘛!"我道。
追女孩子很好玩吗?像你这样的男人,没有一个女孩会看得上,她说。除此之外还有讨厌话,而且是非常之多。害我当天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没法离开去洗热水澡。
说了她也不信,我的生活是极有规律的。她耽误我洗澡的时间,接着让我半天睡不着觉。她对生活那么有信心,应该去做美国安利或者某个保险公司的推销员。
窗外黑天昏地仍在下雪,唯有她的勇气仿佛一点灯火自照着。
"如果可以的话,请问你做哪一行?"我问她。
"最近一直在玩。"
"那么以前呢?"
"记者。"
"记者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吃饭?我愿意花去两个月的生活费。"我小心道。
"好啊。看在钱的份上,我去大餐一顿。你就不用来了,因为我不喜欢你。你那么有诚意,不介意这点小要求吧。"
5
打算找一份工作。
据说事业是男人头顶的一个光环,好比美貌是女人身上的一件外套。光环消失,他便是土包子。我无所谓自己是什么包子,但包子也要热腾腾地活下去才好。一个男人可以凭什么坚持下去?爱或理想?我的理想之一是找个女人,但不巧最近失恋了。丢人现眼!
"你被女孩甩了吧?"她问。
"嗯。"
"那么你一定是她的初恋,她一定是个好女孩。"
我颇为意外,"?"
"好女孩总是把她的初恋放到坏男人手里。她临走的时候应该敲打你一顿。"
"这么说你是好女孩,什么时候来打我?"我一手敲键盘,一手摸脚趾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