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了半个来月,酒楼总算是开张了。
今天十月初一,好日子。一大早,醉枫楼前已热闹非凡,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酒楼的全班人马都已紧张有序地开始了工作,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我、杜老、子鱼以及安排好的四名迎宾小姑娘已在门口一字排开,准备迎接贵宾。所有的帖子均在三天前就递了出去,主要邀请池峰城里的官、商、知名人士。开酒楼,自然还是得有人脉,上要有官府罩着,中要有富商常来消费,下还要有名士来光顾和宣传,生意才能常荣不衰。
自称李大拐子、王二麻子、张三疯、四小虫等一些个名流之辈带着各式各样的贺礼陆陆续续地登门了,众人在我刻意安排的手舞彩绸的迎宾队夹道欢迎下高高兴兴地进了大堂,看上上等花茶后,他们便相互就着开张的话题聊开了。
老实说,挺着这样肥胖的身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迎人的活儿真的不适合我来干,累啊。一个时辰下来,我念欢迎词已念到舌头打结,站得两腿僵硬,稀里糊涂地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内容,只见前来的宾客的脸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晃过去,有的黑如炭,有的白如纸,还有的红似苹果;有的胖如山,有的瘦如柴,还有的扁如门板;有的圆如西瓜,有的矮如冬瓜,还有的高如电线杆。总之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在快要口水说尽、喉咙冒烟,需要来两罐蜜饯的时候,两顶豪华的软轿已稳稳地落在面前,其中一顶的轿帘一掀,走出一位绿衫佳人,原来正是布庄巧遇的水大小姐,那后面一顶里坐着的一定是太守水大人没错了。
“木姑娘,开张大吉啊。”水美人打着她柔如春水的招牌声音,先开了口,“这位是家父。”
只要是男人都会被这样的声音迷醉得骨头酥软,我心想,手上的标准迎人动作却仍是没有变,另附我不知是第几十遍重复的措辞与极富感染力的亲和微笑:“多谢水大人和水小姐光临。”
“木姑娘客气,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醉枫楼重开,是本官的福气啊。”水太守和颜悦色,一派文雅的儒家风范。我心想也就是他这样的父亲才教得出水心玫这样的纤弱女子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他一手拉着水美人的手,一手对我做了一个“客气了”的姿势,看来他父女二人非常亲近。
“请入内稍事歇息,一会儿还请水大人为酒楼主持剪彩仪式。来人啊,给太守大人和水小姐奉八宝茶!”将两人引入内堂,吩咐人好生侍候着,我才又站门口继续重复使用我那套交际手腕。
接下来,所有递过帖的官家与名流商贾陆陆续续地到来,连锦绣布庄的李掌柜也到场了。直至正午,所有受邀的人均已到齐,却仍独独不见癞蛤蟆的身影。真是怪事了!酒楼开张,这当老板的正主儿竟然没有到,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哦!十几天连半点信儿都没有,这黑心肠的家伙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我还是小心点为妙,省得又中计丢现代人的脸。湖边所遇的斯文美男子也没有到场。这年头事情都新鲜,在现代从来都是美女爽约,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朝代竟然改帅哥开始拿乔了。
“美美,差不多了,可以剪彩了。”子鱼见我还有要再等下去的意思,催促道。
“那好吧。先剪彩,不等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却有些失落的感觉。
旁观的人群对酒楼已展开了全包围,人声沸沸扬扬,热闹得不得了。四个丫头将结了花的绸缎托起,将剪刀交递给了移步至大门的水太守,只见他手起刀落,花束已脱落至木制托盘中。围观的一干人一阵相互交谈,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开张的仪式,所有的人都觉得这非常新鲜,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跟着子鱼将覆盖着招牌的红绸一端交给水太守,一端交给我。水太守接过红绸也不多说话,满面笑容地配合我用力一扯。“醉枫楼”三字如袅娜的佳人般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大门两侧的两大串大红鞭炮“噼噼啪啪”就炸开了,炮声、掌声、欢呼之声响成一片。再一看,人群里许多人指着招牌上的字议论纷纷,连太守大人也一脸讶异:“木姑娘,这可是石之彦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