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林芷风的眼光就盯在了我身上,估计是没想到石之彦认识我,还对我和颜悦色地说话,当下目中无人地娇声道:“我说嘛,只不过几句打油诗而已。肚子里哪有多少墨水?不过是碰巧罢了,说不定还是抄袭人家的呢!”
我白了她一眼,可恶!说话这么刻薄,真不是什么好货色!冲她这种性格,就远配不上石之彦!和我较劲,哼!我计上心头,把球扔回给她:“既然这位小姐觉得我不会作诗,那就请你为大家作一首,也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就是!”桃儿给我帮腔。
“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此七绝,选自施耐庵《水浒传》。)她倒是不谦让,当即信手拈来,念完后便高傲地看着我,似乎要再给我个下马威!“怎么样?你以为本小姐是你,胸无点墨?”
“林小姐,果然才貌双绝!”一部分人献媚道,给了些掌声。好家伙,还不错嘛!
这下如何是好?我若不再作一首,脸面挂不住哦!我心想,她比我有才有貌是不假,只是脾性也太嚣张了吧,得打压打压一下她的气焰,于是眉一沉,苦思了一阵,有了,那就再篡改一首老郑同志的打油诗!“一二三枝粉蝶,四五六片雪叶;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改自郑板桥的《咏竹》,原句为:“一二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竹叶;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由于从小对数字极为敏感,对于有关数字的东西都记得特别快,没想到现在还能给我七拼八凑地用上了!
我刚念毕,林芷风不可一世的神色变了,有些下不了台。
“木小姐的诗果然轻松有趣,独自成风!”石之彦一双星眸望过来,面有赞赏之色。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敢正视,自己确实是抄袭别人的劳动成果!
“木小姐的诗的确简单怡人。既然如此,之彦,不如你也为大家作一首!”怀抱美人的假癞蛤蟆抛话将众人引向石之彦。原来他们认识!
石之彦也不推却,挑起双眉,流光闪动,安然徐徐吟韵:“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为宋代卢梅坡的《雪梅》前四句,原诗为:“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才人就是才子,把雪和梅的高雅描绘得入骨三分!耳边传来众人对他的如潮好评,我稍加顾盼,觉得他像一道注入空山幽林的月光,皎洁雅然而又气定神闲,不禁有些入迷。怔忡间,似注意到我在注视他,他卓然的目光与我不期而遇,眼里有些说不太清楚的喜色。我慌然别过头,拉着桃儿使劲往外钻,心乱乱的,有种像雪融化一样的暧昧在心间悠然四散。
挤出人堆后,桃儿不解地问:“小姐,我们干吗就这样走了啊?”
“你不饿吗?”我胡乱地说。老实说现在已过午时,出门时只喝了半碗粥,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锣鼓喧天了。
“是有点饿。小姐,你脸红了?”哇,糗大了。这丫头说话也太直了吧!
我脸上有点烫,故意把双手伸进手套里装作很冷的样子,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东张西望地找食儿,辩解着说:“这么冷,冻红的。”
“小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桃儿跟在身后叽里呱啦地说,简直就是个麻烦精,吵得不像话。
“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你不会写诗,可是今天你念得很好哦!”
呵呵,这丫头很聪明嘛!我是现代人呀,打油诗都不会念两句,那就太对不起我的读书生涯了。话虽如此,我还是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那是你家小姐我不想作诗而已,并不代表我不会作啊!”
她听了,可能觉得我说得有理,便不再出声继续跟随。
天空中飘着细细碎碎的雪花,在梅林里乱转一阵的我,被雪溅了一身。咦,有烤红薯的香味哦!都说人饿了鼻子就会变得特别灵,还真是不假。哈哈,终于给我找着了。我满心喜悦地走向被人围了一圈的烤红薯摊,“桃儿,咱们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