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以理解的,"万斯懒洋洋地说,"最近他正忙着一项艰巨的工作。高佛尔,告诉我,杜瑞克夫人房里的灯又如何呢?"
"和平常一样,老太太经常整晚都不熄灯。"
"昨天晚上有人守在杜瑞克家的前门吗?"马克汉问希兹。
"六点钟以后就没有了。白天我们有人跟着杜瑞克,但六点钟高佛尔接手看守屋子后方,他就下班了。"
大伙儿静了一会儿,万斯问高佛尔:
"昨天晚上,你距离两幢公寓间那条通道的门多远?"
高佛尔想了想,说:"大约四五十英尺,先生。"
"介于你和通道之间,有一道铁篱笆和一些矮树丛。"
"是的,视线有点被挡住--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可不可能,有人在你看不到的情况下,从狄勒家方向走出来,再从那门回去?"
"有可能,"他承认,"假如对方刻意不想被我看到。昨天晚上雾气很重,也很暗。而且,河滨大道那边传来的车声很吵,如果他特别小心,是可以掩藏得很好的。"
希兹让高佛尔回局里等候命令。万斯说:
"这个情况非常复杂,杜瑞克在八点钟到狄勒家,十点钟便在公园里遇害。你们刚刚也看到,崔南收到的那封信,邮戳上盖着晚上十一点钟,也就是说,它很可能在案发之前就已经打好字。换言之,主教老早就有计划,并且为媒体准备了这张纸条。做法着实大胆。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假设,就是:凶手一定对杜瑞克晚间八点到十点间的一切行动了若指掌。"
"我猜,"马克汉说,"你认为,凶手是从两幢公寓之间的巷子进出的?"
"噢,不,我还没有具体的想法。我问高佛尔关于巷道的事,只是想确定,是不是只有杜瑞克一个人走到公园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假设--只是暂时的假设--凶手可能为了避人耳目,穿过两幢大楼中间巷道,往公园里去。"
"既然凶手可能走这条路,"马克汉说,"那么,究竟是谁和杜瑞克一起出来,也就不重要了。"
"正是如此,部署这一切的人,不是大摇大摆地走入公园,就是悄悄穿过巷道。"
马克汉点点头,脸色凝重。
"但是,最令我不解的是,"万斯继续说,"杜瑞克房间的灯彻夜未熄。在他被害的同一时间点着,而高佛尔说灯亮起之后他看到有人影移动……"
他停下来,一脸木然地站了几秒钟,接着对希兹说:
"警官,你知不知道,杜瑞克尸体被发现时,前门钥匙在不在他口袋里?"
"不,我不知道,但我马上可以查。解剖前,口袋里的东西都由警方保管。"
希兹走过去打了通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和六十八街分局的警官通上话。等了数分钟,他说了几句话便把电话挂上。
"他身上什么钥匙都没有。"
"啊哈!"万斯用力抽了口烟,然后将烟缓缓吐出,"我在想,主教在杀了杜瑞克之后,拿了他的钥匙,回到他房里。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整个案子,哪一件事情不是如此呢?"
"问题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马克汉不赞成这种说法。
"这我们还不知道,但我相信,等我们找到了犯罪动机,就能知道他的目的。"
马克汉板着脸,从柜子里拿出帽子。
"我们最好赶快到那里去。"
然而,万斯仍然纹丝不动,站在桌子边抽着烟。
"马克汉,你知道吗?"万斯说,"我忽然想到,我们必须先看看杜瑞克夫人。昨天晚上那屋子内发生了不幸的事,也发生了一些需要说明的怪事。或许这个时候,她会愿意把她深藏心中的秘密告诉我们。何况,还没有人通知她杜瑞克遇害的消息,街头巷尾关于这件案子的消息,很可能早就传入她耳中,我担心她受不了听到这消息之后的刺激。其实,我觉得应该先去找巴斯迪医生,跟着他一起去看她。我现在就打电话,你说好不好?"
马克汉表示同意之后,万斯在电话里简短地向医生说明了情况。
我们随即开车出发,先到巴斯迪家,然后驶往杜瑞克家。孟紫太太前来应门,一眼便能看出,她已经知道杜瑞克的噩耗。万斯看了她一眼,立刻把她拉到远离楼梯间的会客厅里,低声问:
"杜瑞克夫人知道了吗?"
"还没呢,"她答道,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惊惧,"狄勒小姐一个钟头前来过,但我骗她说夫人不在,我不让她上楼,因为……"她开始激烈地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孟紫太太?"万斯轻轻握着她的手臂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整个早上,她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下来吃早餐……我不敢上去叫她。"
"你是什么时候听说这件意外的?"
"很早,大约八点钟。送报的人告诉我的,然后我看到路上挤满了人。"
"别怕,"万斯安慰她,"我们把医生带来了,会帮你处理一切。"
说完,他转身上楼。去到杜瑞克夫人房间前,他轻轻敲门,但没有回应,于是他将门推开。房间里没人,桌上的灯仍然在烧,我注意到,床也没人睡过。
万斯不发一语地走回楼下,楼下只有两个门,一个是我们都知道的,通往杜瑞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