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公说得甚是投入,仿佛扬飘萍已经把唐门毒药放入太子口中,飘飘然道:“如若事成,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高官厚禄,绝不需再做这吃苦不讨好的捕头差事。”
杨飘萍骇了一身冷汗,叹道:“我早知你们杀死大内侍卫白磊落和大侠木栖凤便不会有好事,果然是在图谋叛国。”
唐公公忽盯着杨飘萍,似想吃了他似的,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白磊落和木栖凤的死。”
杨飘萍道:“你们杀死白磊落和木栖凤时,我恰好在龙虎湾查办蜀中唐门的下毒命案,没抓着犯人,却偶然在小庙中发现那里有厮杀过的痕迹,找着白磊落和木栖凤的尸体后,我又按马蹄痕印一路追踪。”
唐公公问:“你还知道什么?”
杨飘萍道:“我一直追到蜀中唐门镇,发现那里豪客如云,但六月十二日,镇上豪客一齐失踪,却并不是离开了唐门镇,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是到唐门世家去了。到了唐门,却见门口防守森严,我没法混进去,但我知道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就是在商量叛国之事。”
唐公公目光闪烁:“你又从蜀中唐门一直追踪到这里来了?”
杨飘萍点点头:“我刚到你们密室前,就听你们在说皇太子,却不想你们竟是在谋划毒杀皇太子,图谋叛国不轨之举。”
唐公公冷冷道:“你现在都已知道了,我已把你当作自己人,什么都告诉了你,我们的策划很周密,这千秋大业一定可成。”
唐公公说罢,眼中流露出一种自豪之色。
杨飘萍冷笑道:“你们算得很准,可惜你们还算错了一点,我从踏进这花园中便已抱了必死之心,根本没做生还的打算。果然不幸让你们发现,我今天当真要丧身此地。”
唐公公一愣:“你既然抱必死之心,自知死路一条,为何还要问上许多废话,想死而瞑目不成?”
杨飘萍抬头昂视,望着暗处的猎过狐,笑道:“因为我还想在临死前能多揭露些你们的阴谋。”
唐公公冷笑:“只可惜你已是死人一个,而死人是揭不穿任何阴谋的。”
杨飘萍忽哈哈大笑,五人齐一愣,不知何故令杨飘萍如此大笑。
这时,门扉深处传来冰冷的声音,又是那黑衣蒙面老者的声音:“人各有志,既然他不愿替我们大唐做事,就废了他,不必再与他多废口舌。”
唐公公沉声道:“是。”声色恭然。
再抬眼望杨飘萍时,满脸已布满杀气。
杨飘萍大笑,笑声中人已如冲天的飞鹤窜起,那五人皆是绝代高手,反应极快,已齐齐纵身半空中,截住杨飘萍的去势,五人中已有五掌拍出,掌势如织,把杨飘萍紧紧罩住。
杨飘萍半空中竟不闪躲,任五掌拍上自己的躯体,人却拼全力凌空折身,藉势窜向柴门小扉之中。
他刚才进去过,知道里面还有一个首领人物,而这头领却是个声色苍老的老人,自己唯一的生路似乎便是进去出手制住那个头领做人质。
扬飘萍拼着又挨了五掌,只觉浑身焚痛欲裂,心想自己的五脏六腑怕已给打断,仍咬牙忍住,扑向柴门。
在屋脊上观看的猎过狐痛苦地闭上双眼,他知道杨飘萍孤注一掷的主意,但他更清楚门里老人绝世骇俗的武功。
果然,杨飘萍还未窜进门中,便听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出来,倚住门框,鲜血如泉般喷出,五窍之中皆殷红一片。
唐公公拧身又上,扬掌拍下,杨飘萍惨笑一声:“我会自理。”
手掌扬起,拍向自己的天灵。
那老人的声音又起:“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话音中也不见有如何变化,早见杨飘萍的手臂已僵在空中,如唐门密室中南宫飞龙一样。
杨飘萍赞道:“好一个凌空点穴之功,只是我若想死,这世上是绝无一人能拦得住的。”
说罢人已扑通倒地,不再动弹,唐公公上前拨弄一番,诧道:“这厮让殿下点了全身大穴,却不知是如何死的?”
那老人的声音道:“他既是天下第一名捕,刑讯逼供是他的拿手好戏,怎样自杀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你们不必再管他,去查查附近还有没有人。杨飘萍这样倔强,只怕是有帮手在附近接应……”
那人还在说,猎过狐心中骇然,暗道这老人果然老谋深算,是个厉害角色。
当下不敢再停,身形掠下,向花丛隐去。出了花丛,施灵蛇步向前疾行,不一会已回到楼上喃喃的卧房中。李家家人早已睡了,也无一人看见猎过狐回来。
猎过狐进了卧房,见李喃喃还未回来,也不再等,倒头睡下,心里却仍扑通不已。
猎过狐躺在李喃喃那张温适舒软的床上,平生第一次失眠,一心惦着杨飘萍临死前对自己的叮嘱,心中如同刀绞。杨飘萍临死前对他的寄托和不曾对他言明的遗嘱令猎过狐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虽然他在小庙前面看见木栖凤和白磊落惨死之状时心中也悲愤过,但今天晚上杨飘萍的死更令他激愤。
他暗暗发誓,一是要替杨飘萍完成遗愿,阻止这群大唐后人复国兴唐之事,而当务之急便是去告诉皇太子让他提防小心,他知道,纵使杨飘萍没有去做那下毒药的事,唐公公一定还会再找第二个、第三个合适的人选去让皇太子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