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过狐一愣,刚才的生死一线,全掌握在老汉手上,不想自己竟能死里逃生,心中感激老汉的手下留情,却没举步离去,高声道:“老伯,我猎过狐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只要太子一心求善,让天下安宁,我猎过狐虽不愿做他的谋臣、死士,却也一样会为道义二字去誓死相助!”
老汉挥挥手道:“你去吧,我信得过你,只是这事绝非你一人之力能担当得起的。若有事时,我一定会想到你的。不过,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帮助太子,我们一定欢迎。”
猎过狐笑笑,他没再说什么,向老汉挥挥手,推门出去,走上大街。
街上寂寂无人,遥听皇宫内仍是沸声不已。猎过狐笑笑,到与孟纠缠约好的地方,脱下身上的侍卫衣饰,换上自己原来的装束,又把衣服放好,等孟纠缠自行来拿,才择了方向,朝李家奔去。
满天的寒星,冷冷的夜风,轻轻地拂动着猎过狐怦跳的心情。
他忽有点厌倦,厌倦这世俗间的争斗,厌倦这尔虞我诈的生命。他也开始后悔,后悔他自己不该走出荒原,更后悔不该贸然撞进这无尽的血杀斗争中。
可是他已经踏入了这血腥的斗争中,再回头,这是否又是他自己所能决定的呢?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猎过狐真想就听从老汉的话,明天就离开京城,回到荒原去,重新去过他那与狐狼为伴的荒原生涯。他这次出来,所经历的事情已比别人一生经历的还要多姿多彩,他可算无憾,而且,无意中悟通的灵蛇幻步,至少用来捕捉狐兔要比以前方便许多。想到这,猎过狐不由笑了。
不觉中,他已慢慢走回了李家。他这次仍没有从李家辉煌壮观的前门进去,或许是他还未习惯这种骄奢逼人的气息,或许他自觉自己一个从荒原出来的孤儿还不配踏入这个门楼,更何况明天就要离开这,为何又要去惊动那些看门的人呢。
猎过狐信步向后门走去,明天就要离开,猎过狐不由多看了看这京城的夜景,多闻了闻这京城的夜风芳香,抬头看天上明月高挂如盘,似乎亦比荒原中的月儿要大得多。
猎过狐叹口气,推开后花园门,看园的老人仍未看见,不知上哪儿去了,或许是老人还不适应这孤赏花月、独欣酒香的日子,还在屋中陪老婆闲话当年吧。
猎过狐想起第一次踏进这花园时看到的花翁,又想起天下第一名捕杨飘萍,不由瞟眼望向隔壁花园。
猎过狐心中涌出一种强烈的好奇,忍不住又想去看看这花园中的秘密。
猎过狐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踏步走向那葡萄架下,走近围墙,猎过狐便听见隔壁传来人语声,声音不大,静夜中猎过狐还是听得清楚。
是唐公公的声音:“属下猜测属下的行踪已让他们发现。”
却听有人微怒道:“你怎么知道?”
声音冷淡,似是蒙面黑衣人的声音。
唐公公声音颤抖:“我本想亲自去养心殿下手,不料屡屡被人阻拦,总不得下手。”
猎过狐暗笑道:你还不谢我,若非是我两次误你,你已死多时了。
唐公公又接着道:“昨夜那刺客入宫,我带人去追杀他,只是那人武功奇高,身法怪异,我连他的面容都未看清,也不知是敌是友,看他身形,又不似随风云。”
猎过狐心中一惊,他们也知道随风云,莫非随风云也是大唐十八令中的人,那太子就麻烦了。
却听那老者淡淡道:“那人绝不会是随风云。要知随风云虽是隋炀帝之后,毕竟隋朝已去五六百年,他们复国的斗志早已消磨,纵使还有那雄心,也无那么多人力和财力。试想我们大唐之后,虽有十八令主相助,仍觉力单势薄,他们更是不能成事。那随风云顶多不过想做个武林霸主而已,若是他能从了我们,事成后,我们一定能让他如愿。”
猎过狐下龟蛇山时曾听李喃喃猜测随风云是隋朝之后的事,这时更是确信不疑。他本道大唐王孙已让太子担忧,不想还有这一股势力存在,这世间的恩恩怨怨真是纠缠不清,猎过狐不由暗暗摇头。
那唐公公道:“殿下,我想隋朝是先帝大原起兵推翻的,随风云怕是死也不会与我们合作,只盼他莫帮官兵对抗我们就够了。”
黑衣老者道:“嗯,我也这么想。”
唐公公又道:“既然那人不可能是随风云,那就不知是何处神人,武功极高,无人能近身,我细细揣摸许久,也看不出这人是何来头。”
猎过狐几欲扑笑出来,还是忍住了。
唐公公接着道:“我今天回到寝房,发现桌上有飞刀留言,上面写着几字‘不要为虎作伥’。”
猎过狐知道这一定是飞龙族做的事情。
却听老者的声音厉起:“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让人识破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你该如何自处?”
唐公公低声道:“属下自知罪该万死,只想禀告殿下一声,方死而无憾。”猎过狐赞道,这姓唐的果是极忠之士。
倾耳细听,隔院中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显是唐公公在听候老者的发落。
好一会,才听老者叹道:“算了,这次免你一死,一来人手短少,二来……”
老者的声音忽变得尖锐冰冷:“想不到太子在宫中还暗伏高手,只怕我们的形踪已露,不能再对他下毒手了。既然狸猫替太子的文策已是不成,那就怨不得我们要以武力来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