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棠默然,看来楚氏真正的难处还在日后,如果赵国真摊上这样一个皇帝,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楚天成沉吟一下道:“还有,名棠,宗主和我知道你与郭怀自幼交情甚好,但他如今毕竟已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你还是小心些为是。”
楚名棠怅然道:“多谢二叔提醒。但名棠觉得对郭怀不必过分担忧,此人性情忠厚,胸无城府,只可为将,不可为相。这些年来,皇上将他放在与楚方两家抗衡的位置上,想必也苦了他了。”
楚天放急道:“名棠你可千万不可有如此想法,宗主曾说过,方令信乃一反复小人,不足为虑,但郭怀一心忠于皇上,将来也必忠于储君,他在北疆大营威望之高无以伦比,朝中唯一硬碰不得的就是此人,郭怀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北疆大营非乱套不可。如今大赵国内忧外患,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
楚名棠一惊,转身向楚天放施礼道:“多谢二叔教诲,名棠谨记于心。”
楚天成还礼道:“名棠客气了,楚氏一族传承百年,你还年轻,以后就要靠你了。”
楚名棠笑道:“二叔过奖了,名棠已经四十有八,哪还有年轻一说,宗主他可是四十岁就已成为当朝相国了。”
楚天成道:“名棠你才华过人,绝不在宗主之下,而且此次率兵大破南齐,为我朝立下不世奇功,更是宗主所未能。宗主常叹道,如果早日起用名棠,楚氏也就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楚名棠道:“宗主此言太抬举名棠了。”
楚天成道:“此次名棠进京后,楚氏宗族所有执事将会集于京城,宗主将正式立你为楚氏第八代宗主。”
楚名棠有些感动,至此他才真正相信楚天放对他已不再有隔阂。
“那南齐使团名棠准备如何处置?”
楚名棠一哂,道:“南齐国困兵乏,如今鄂亲王虽聚集了二十万大军于南岸,但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真要打,只凭南线大营就足以将这二十万人击溃,可惜只怕皇上不给名棠这机会了,不然也不会急着下旨让名棠入京。南齐亦有自知之明,此次派人来和谈只想求我朝不再攻打,先前责难我军不宣而战,只不过是以进为退,不然还带那么多财物做甚?此事名棠已托付给内弟明远。二叔,南齐此番带来不少珍奇之物,明远已为宗主和您老准备了一些,烦请二叔带回京城。”
楚天成笑道:“那就多谢名棠贤侄了。听说南齐歌妓容貌才艺远胜我大赵,名棠不妨索要一些带到京城,用来结交同僚,这可比财物有用得多。”
楚名棠一怔,顿时明白过来,笑道:“名棠记下了。”
楚天成突然指指在不远处无聊地踢石子玩的楚铮,笑道:“这是名棠的幼子吧。”
楚名棠也一笑:“是啊,此子天性聪慧,将来成就应该在他两个哥哥之上。”
楚天成有些惊讶,他对楚名棠的两个儿子楚轩和楚原也略有所闻,知道两兄弟年少有为,在此次战事亦立有战功,都已快是副将了,却没想到楚名棠反对这幼子评价如此之高,不由得对楚铮大感兴趣。
楚天成说道;“对了,名棠。楚轩和楚原两个孩儿在京中也亦安排好职位,先在禁卫军中任副将,日后再另做打算。”
楚名棠拱手道:“多谢二叔费心了。”
楚天成一笑:“区区小事,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二叔先走了,名棠上京时一路小心,反正平原郡你也不会再回来了,把家将全带去吧,这几千人楚家还是养得起的。”
“那二叔您一路走好,等名棠到了京城后,再与二叔把盏言欢。”
楚名棠和楚铮回到江边大营内,迎面正好碰到萧若水。
萧若水一怔,上前施礼道:“萧某参见太尉大人,恭喜太尉大人。”
楚名棠看着萧若水,心中有些矛盾。他对萧若水的了解远超过萧若水的想象。当年楚名棠将陈子山等二人派去南齐水师大营,他也没想到这两枚棋子竟有如此大的作用。陈子山不用说了,若没有他,南齐水师大营也不会被全歼;另一人于三年前被鄂亲王看中做了亲王府的侍卫,如今已是鄂亲王的亲信。楚名棠得知,正是眼前这萧若水,第一个发现北赵军队动向可疑,第一个建议增援南齐水师,他还曾全力阻止鄂亲王六万兵马进驻水师大营,如今南岸二十万大军的防务也是他一手打造,让楚名棠再也无从下手。楚名棠还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就是萧若水的身世。
楚名棠犹豫不决,是将萧若水毁掉,还是将他为己所用。将萧若水毁掉并不是件难事,鄂亲王府中嫉恨他的大有人在,稍加挑拨便可让萧若水无容身之地。若是想将他为己所用便难了些,但如果能成功,那就几乎可以将鄂亲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楚名棠让楚铮先回帐内,淡淡一笑:“萧大人不用客气,如果论家世渊源,叫名棠一声世兄便可。”
萧若水脸色大变:“楚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名棠淡淡说道:“我大赵开国有九大世家:楚、王、方、董、萧、程、黄、谢、林,其中黄、谢、林三家图谋不轨,早在我朝太宗时便已被灭门,镇远侯萧家人丁单薄,于四十余年前在大赵国境内销声匿迹,我楚氏一族念在萧家先祖与先行公义结金兰,曾多方寻找,却不想萧兄原来到了南齐,大赵开国元勋之后,竟只在南齐亲王府中当客卿,实在委屈了仁兄。但虽如此,萧兄为何还保留萧姓,难道不怕令祖在九泉之下会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