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猎过狐、李喃喃和水寒烟三人随店小二上了酒楼,被店小二领进一个雅座厢房。里面摆了一桌上等酒席,不知何故没有人来吃,却让小二捞了外快。
三人落座,猎过狐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丰盛的食物,犹豫着不知如何下箸。
李喃喃一旁挟过一筷佳肴,放在猎过狐碟前,笑道:“尽管吃吧。”
等猎过狐吃完,又笑着把桌上的菜肴一一挟给猎过狐,故意冷落水寒烟,免得她再有非分之想。
谁料,水寒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丰盛的宴席,见李喃喃已动手,便也挟筷狂扫,全无刚才半点高贵气派,心中一时也忘了李喃喃。
吃得尽兴时,李喃喃面色忽变,侧耳细听,脸中颜色更是难看,自语道:“冤家路窄,我怎么坐到他们隔壁去了!”
水寒烟不知道李喃喃此话何意,也侧耳细听,只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太清楚。水寒烟转过身去,揭起身后一幅幔纱,纱帐后露出纸壁,用手轻轻一捅,竟捅出一个窟窿眼来。
原来这纸壁仅是一幅屏风而已。从窟窿眼中看去,那边也是一桌酒席,桌上之菜比起这桌又丰盛许多,桌旁团坐了七八人。
正对面坐着一个黄褂蟒袍、玉带紫翎的中年武官,一身打扮似是宫中大内侍卫,白净的面皮,一团和气中又带有一点威严。他身侧一人醉眼迷迷,手里拿杯酒正往口里倒,未倒准,只倒得满身都是。中间那人皱皱眉,喝道:“孟纠缠,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这人抬起头,又拿酒壶,口里道:“我没醉。”水寒烟看得清楚,这人正是刚才那探头要捉萧亮的孟大人。旁边一红袍官员也点头哈腰过来劝他不要喝酒。水寒烟认得此人是龙虎湾的县官张臣辉,见张臣辉对这俩人点头哈腰,暗猜这两人来头定是不小。再看另几位陪酒的人,非豪即绅,心下愈是肯定。
张臣辉一心要讨好,伸手笑嘻嘻地要接下“孟大人”的酒杯。
孟纠缠微一抖手,酒杯碰上张臣辉的双手,立时如一块炽热的火炭,烫得张臣辉疾缩手,口中唏嘘不已,惊叫:“这是什么古怪?”
他怎知这孟大人看似酒鬼一个,却是独霸海内的“火龙神君”令池平的唯一亲传,刚才正是暗露了一手。
正中的褂蟒袍官儿轻喝声:“孟纠缠,休得放肆!”
这一喝极响,水寒烟听出这人正是刚才喝住孟纠缠不要捉拿萧亮的官儿,心想这看似娘们的白脸男人声音倒不小。
正想时,见那官儿伸手一拍桌面,悄无声息,他身侧的孟纠缠却觉得头脑霍的一醒。又见手中酒壶里疾射出一道白线,不偏不倚,直射向水寒烟抠开的小窟窿。
水寒烟大骇,俏脸失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躲避,只道一双媚眼要废,心中一骇,人竟昏了过去。
不料那酒线射到小窟窿眼时,忽转了个弯,又绕回桌上,落入每一个酒盅,如长了眼睛一般。
这官儿笑道:“众位盛情劝酒,本官也该回敬众位一杯,干!”
说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举杯,口里啧啧赞叹不已。孟纠缠心里却不是滋味,只管自斟自饮。
原来孟纠缠出道不久,只道江湖之大,除了他师父火龙神君令池平外,只他无二,独上京都求官。恰逢朝廷招募民间武士,孟纠缠凭一身纯阳内力一举夺冠,被收编在御林军中,跟随三品带刀侍卫白磊落。
这回第一次出来办案,捉拿玉刀驸马李喃喃,一路上不曾施展手脚,心中憋闷得慌,总想找个机会试试身手。不想让白磊落看破他的心意,微露一手,无论是内力,还是暗器手法,以及那份气度都让孟纠缠自叹不如,满腹沮丧,唯有借酒消愁。
白磊落一杯酒落肚,忽将酒杯掷于地上,一声脆响,朗声道:“何处鼠辈,还不快滚出来!”
满座的人皆不解地望着白磊落。这边猎过狐更是不知所措。原来白磊落一叫之下,李喃喃玉面失色,水寒烟乍醒又昏,也是不知发生何事。
轰然一声,尘灰弥漫,孟纠缠破壁而入。
猎过狐傻傻地问:“你找我们?”
孟纠缠嘿嘿笑道:“我要你的命。”
巨掌扬起,拍向猎过狐,猎过狐立觉一阵狂风卷来,哪敢应接,转身想让开。孟纠缠何等功夫,猎过狐怎能躲闪得开,堪堪就要挨上一掌时,白磊落忽随手拾了个酒杯掷出,后发先“掷”到猎过狐。
猎过狐只觉得力道好重,却未觉身上有何处不适,整个人随这股力道斜斜跌出数步。孟纠缠的一掌还是拍到了猎过狐,不过已是强弩之未了。饶是如此,也将猎过狐硬生生震出窗外。
猎过狐的身子撞断几根窗棂,直跌下太白酒楼。
张臣辉手下的差役皆是一群酒囊饭袋,焉能看出白磊落其实救了猎过狐一命而又不失孟纠缠的颜面,只道猎过狐是白磊落要捉拿的人,纷纷跳下楼去捉猎过狐,恰好猎过狐落在萧亮身边,让萧亮救出险境。这以后楼上的事情变化是两人所不知道的,说起来虽长,其实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原来白磊落看见玉刀驸马李喃喃就在隔壁大喜望外,出手救了猎过狐一命后,也不理会楼下的事情,持一盅玉液金酿,径自走到李喃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