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喜欢内敛点,特别是刚到一个地方,不想说那么多话。”
“嗯!”我点点头,放了心,只要不是心情不好就成,否则今天才是个开头,他永远话这么少,日子可怎么过啊?
回到宿舍,已经10∶30了,石涛正在电脑前打星际。石涛是重庆人,这几天他一直听我唠叨说有个四川好朋友要过来,而且是个才子,于是很感兴趣,连说他们那里人个个才华横溢,包括他在内,都是大才子,还自告奋勇地认郭敬明为老乡,把我给恶心的。白天石涛出去面试去了,因此没见到郭敬明,见我回来,他赶紧嚷嚷:“我老乡来了吗?在哪呢?”
郭敬明明明就在我身后,就算人家个子小,也不能这样夸张地视而不见吧?石涛这小子,实在太过分。
我给他俩介绍了后,石涛拍着郭敬明的小肩膀说:“放心吧,一草是个大好人,你在上海这几天,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丢下这句话,他又继续热火朝天地打星际去了。
“要不你早点休息吧,奔波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我对郭敬明提议。
“好。”
“你先洗脚,我去给你倒洗脚水。”说完我便去拿热水壶,让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制止我,说要自己倒水,难道他一直被别人如此伺候的吗?
水壶里空空如也,石涛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玩游戏忘记打水了,现在水房早关门了,可没热水,总不能让人家用冷水洗脚或者干脆不洗吧。
气死我啦!我恶狠狠瞪了两眼石涛,可这家伙玩得正投入呢,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说眼光也可以杀人,我保证当时石涛已经血溅五步,身首异处。
没办法,只能到外面买个“热得快”回来烧水了。我拿了本1999年第11期的《萌芽》递给郭敬明——这也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因为上面有篇小说我特别喜欢,是一个叫阿益的人写的,题目叫《同享快乐时光》,这篇小说写非常幽默,非常流畅,给了我很多启发,在网络上我便向郭敬明推荐过好多次,答应他等他一来上海就让他好好看——我已经习惯了把我生活中遭遇到的所有快乐和幸福的事情与他分享。
学校的教育超市自然早就关门了,2001年初的上海便利店远不像现在这样到处开花,离学校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也在两站路外,我冒着寒风,哆嗦着跑到那家便利店,花三块七毛钱买了个“热得快”,再哆嗦着跑回宿舍,一看表,已经快12点了。
郭敬明正坐在床头看着《萌芽》,看得非常投入。
“那小说看了吗?怎么样?”
“看了,还不错,不过没你说的那么好。”
“反正我觉得特好,语言特别幽默。”
“但是结构太简单了,而且,没什么内涵,像白开水一样。”
我立即决定放弃和他谈论这篇小说,我最怕别人和我谈结构了,我不懂什么结构,什么手法,我只知道,小说第一要好看,第二文字要流畅,就够了。
我拎着空水壶到水房打满冷水,然后回到宿舍插上热得快,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然后眼前一黑,我知道,宿舍的保险丝烧掉了。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是这样的:首先我和石涛首先在黑暗中互相埋怨对方,他怪我把电弄没了,而他那把星际发挥得特别好,说不定可以创记录,我则怪他贪玩忘了打水,否则我也不会出去买热得快,抱怨了几句后意识到这样根本无济于事,问题还得解决,于是主动去底楼找看宿舍的老头坦白从宽,麻烦他给我们再安装一根保险丝(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保险丝,保险丝统一安装在底楼的配电间里)。找到老头后,自然先被很剋了一顿,然后乖乖把热得快上缴,最后还罚了100块钱,老头才死样怪气地给我们换了根新的保险丝。宿舍里又见光明,我就看到郭敬明还坐在床上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动弹,甚至连姿势都和前面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可他眼睛分明睁着,眼珠分明转着,哦!My God,到底谁能告诉我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内敛是好事,可也不能内敛成这样吧,都快成雕像了,情绪来点起伏好不好?否则我会感到害怕的。
我从看宿舍的老头那里以每壶一块钱超BT的价格买来两壶开水,然后把洗脚盆放到郭敬明面前,给他倒好水,拿好干净的毛巾,等他洗好脚后再端起洗脚水倒到水房,然后铺好两床被子,等郭敬明钻进去后,上面又给他盖上三床被子——我发誓,我也是独生子女,从小也是被人伺候长大的,像这样照顾一个人,绝对是生平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