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身边这个年轻的男子,他有时而凛冽时而温情的眼神,他有快乐,和快乐底下不为人知的压抑,他有他的信念和执著。我抚摩小兵的面颊。曾经以为我是个没有太多爱的人,我的心已经被憎恨所充满,可是我错了,面对小兵,我忽然有了太多的柔情。
卓轻轻地抱着我,安抚着我,我笑笑,没事儿的,卓,我已习惯。
在流言蜚语中,在指指戳戳中,我早已习惯,心变得坚硬而冰冷。
卓吻着我,他说,你让我心疼,你过早地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我看着卓的睫毛,长长的,闪着淡淡的光泽,我说,卓,你知道么?我喜欢你的睫毛,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小兵。
卓,我还没有跟你说起过小兵,是么?
卓抱着我,微笑着点点头。
关于小兵,让我们从哪里说起呢?
大学毕业后,我和蓓蓓过起了同居生活,那是一段多么愉快的日子,微薄的工资和永不停歇的笑声,灿烂的年轻岁月。
那时候,我们合租了一室一厅的小屋,空荡荡的,我们一点一点地把它充盈起来,我们早上起来争厕所,一起跑出屋子去上班,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起煮饭,一起睡觉,一起去泡酒吧然后骗傻子买单,只是有的时候,我会独自去后面公园里的湖边看人钓鱼。我在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负责文案策划,工作不是很忙,也不用朝九晚五,天气好的时候,会到公园的草地上看看书晒晒太阳,于是,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看别人钓鱼,看水面上浮动着的鱼漂,看细细的鱼线,看人们安静的表情,拉起鱼杆时或是喜悦或是失望的表情,也看那些命运不济的小鱼。有时候我甚至想,我是一只小鱼,因为爱上了一个垂钓的男子而奋不顾身地游向他的身边,于是,便发起呆来,甚至会垂泪。是的,那时候我忽然变得多情而又敏感,内心有着深深的悲剧情结,渴望一场纯粹但又不完善的爱情。
于是,有一天,一个甩竿,鱼钩不偏不倚钩住了过路的我的头发,鱼竿的主人就是小兵,高高的个头,短短的头发,清瘦干练的。在我的惊叫声中,小兵露出了邪恶而又开心的大笑。
我撕扯着头发,恼羞成怒,小兵还在肆无忌惮地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鱼线扯断或者是把鱼杆拗断,可惜,一样我也弄不断,只能愤怒地拔断自己的头发。
小兵终于良心发现,开始帮我解鱼钩上缠绕的头发,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青草的气息,心头隐隐动了一下,气还没有全消。然后,我看见小兵清澈的眼睛,掩不住满眼的大笑,我也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实在是受不了他那种欲盖弥彰的表情。
随即,我装做一个趔趄,狠狠跺了小兵一下。
哎呦呦呦,不好意思,没站稳,啊呀呀,你看看,你怎么把脚放在这儿呢,疼了吧?我一脸虚伪的无辜。
跟我斗!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张嘴,我以为又要蹦出什么恶毒的话,只听得恶狠狠的一声,我叫小兵。
两兵相接,动了怒便是输家,正如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过招,这小子不过如此,我开始肚子里狂笑。
我叫老冰,你可以叫我冰姐。
冰姨好,您看起来实在不像冰姐。
于是,小兵的脚又遭了一次殃,这次是真狠,小兵痛得脸扭成了晒干的橘子。小兵的结论是,永远不要去惹女人,尤其是穷凶极恶恼羞成怒的女人。
我给了小兵一个得意而又浅薄的微笑,转身就走。听见小兵在身后喊。
恶婆子,下次踩人别光往一只脚上踩,没一点人性,天理沦丧啊。
活该!
第二次见到小兵,是在一家叫做角落的酒吧里,我和蓓蓓去腐败,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帅哥可泡。蓓蓓总是以无奈的修女自居。我们两个把腰肢扭得一片繁花似锦的景像,挑逗着众多贪婪的目光。
少有的放纵,通常,我和蓓蓓是写字楼里循规蹈矩的所谓白领,各位手下留情的话,还可以称为丽人,好满足一下我们小小的虚荣心,但是千万不要指望我们是淑女。
我说,蓓蓓,你表面上一淑女,骨子里就一荡妇。
蓓蓓哈哈大笑,花枝乱颤,大喝,错,我表面明明是一修女。
我和蓓蓓,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两个丫头,嘴上强硬油滑,骨子里却相信并渴望爱情。
蓓蓓目光四处乱瞟,一副饥渴状。
你个死妮子,不要这么盯着人家,很容易被认为是第三产业者。我说,自己也不忘用余光到处打量。
蓓蓓骂我一句,虚伪,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我就不信这地方能钓得金龟婿。
唔,那是,金龟不是左拥右抱就是跟家里数钱呢,哪有这工夫瞎泡,充其量就是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在这儿巴望着能遇到点小艳遇来点一夜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