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峻很高兴。对于这位新班主任,他自然和原班主任老师做了一番对比,而且和班上几位小干部议论过。日记的事情,无形中使钟林缩短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新年晚会,虽然还没有举行,他们却已经进行了一次愉快的心的交流。
钟林感到一种来自学生的信任。他挺高兴。信任,对于任何人都是难得和可贵的。他更想知道对于班上那两件事情,这位班长的态度了。
“游晓辉和梁燕燕的事情,班上同学都有些什么议论?”
“什么议论都有。钟老师,会开除他们吗?”
这话,使钟林想起昨天梁燕燕对他的提问。为什么他们都想到了开除呢?
“那么,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呢?”
“我不同意开除。”他说得很干脆,紧接着又反问道:“您呢?”
“也不同意开除。”
他似乎不大相信,又补充说道:“可邱老师、石老师都说他们是流氓。”
“你认为他们是流氓吗?”
“我看还没到那份上。”
显然,覃峻对同学之间这类发生过性关系的事情,有着自己的是非标准。钟林很想再问他:“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做流氓呢?你对象游晓辉和梁燕燕的行为怎么看呢?……”
这样谈下去,对于学生的早恋问题,就可能深入探讨……可是,钟林没有再问。还没到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他们推开病房的门。屋里静悄悄的,有的躺着看书,有的倚着织毛活。吕咏梅还在睡觉。她的床前坐着一个人。钟林和覃峻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游晓辉。
游晓辉见他们走来,抬头叫了声:“钟老师!”
钟林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眼圈湿湿的。哭了?这个游晓辉呀,心究竟系在哪个姑娘身上?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叶秋月的日记——
1979年12月 14日 晴
今天放学以后,我、章薇、范爱君几个女同学一起去看望吕咏梅。钟老师和覃峻,还有游晓辉都在。吕咏梅病得真够可怜的。游晓辉还有脸去看人家,真是的。
看着吕咏梅,使我想起秋明。我觉得她们俩一样的可怜。
也许,我还没有尝过Calf love的滋味,所以,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觉得她们两人把爱情看得过重。以致受到的第一次打击便承受不了,一下子倒塌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有一天,我也爱了,也被爱了。但突然我也受到了比她们更厉害的打击,我会怎样呢?我能坚强一些呢?还是象她们一样软弱?我相信我会是一个强者。我决不会象吕咏梅一下子病倒,也不会象秋明一样整天闷闷不乐。
从医院回到家,妈妈陪秋菊去相对象去了。爸爸没在家, 秋明已经把饭做好了,在等我一起吃。吃饭的时候,我问她:“二姐,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呀?”她抬起头愣愣地望着我。我又说:“你看人家大姐……”她忽然打断我的话:“大姐是大姐!我是我!”这话真拧,也真让人莫名其妙。我又说:“你看我们班的吕咏梅才十七岁,搞对象都病了,你都多大了呀!”她放下碗,走进里屋。我知道,我不该提我们班的同学。她害怕同学这两个字。我本想趁爸爸,妈妈,这两位叨唠的老人不在家,趁讨厌的秋菊不在,我可以好好地和她聊聊,劝劝她。谁知……
现在,我知道再劝她也没用了。还是让她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呆会儿吧。
我也吃不下饭了。回到我屋里写日记。我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又找不到人说的时候,才拿起笔写日记。现在,我多想找一个人说说。找一个知心的人。
谁呢?只有三叔。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全家人,讨厌的讨厌,可怜的可怜,只有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