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琳给丹佛打电话无人接听,便通过语音信箱给她留了言。这时她有些后悔,她本该问问凯莉要去哪儿,万一她也想出去的话就可以去追上她。肾上腺素在她体内涌动着,她感到一阵阵兴奋,她不想一个人在她的小公寓里度过这个周六之夜。
格雷戈里在干什么呢?他在想她吗?他在想他们的孩子和两个人的未来吗?他像她一样高兴吗?
她盼望着两个人早日结合在一起,出没于公众场合,简直等不及了。她想象着当他向他的妻子挑明情况时她会呈现出怎样的面部表情。伊夫琳是个冷血动物,显而易见,她不爱他,因此她卡罗琳干吗要在乎呢。
格雷戈里多次对她讲过,他和伊夫琳从来不做爱,两个人没有共同兴趣,还说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早就跟她离婚了。
卡罗琳知道,这种情形老生常谈——一个已婚男人与一个不理解他的妻子生活在一起。但她却相信格雷戈里。与别人不同,他为人正直,所以她全身心地爱着他。
想到这里,她倒有些难为情,真希望当时不必在他的办公室对他大喊大叫并施以威胁。但有孕在身可不能不当回事,她是被迫棒喝于他,好让他明白他们俩的隐情现在必须彻底改变了。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再稍微等上一段时间。
* * *
“天啊,伊夫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格雷戈里在她妻子的耳边悄声问道。
伊夫琳用一只手正了正她镶有红宝石和钻石的卡地亚耳饰,低声答道:“这些人,是改造好的罪犯,他们在努力使我们的城市变得更为安全。”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从喉头发出低沉的牢骚声。她又拉着他来参与这种她所热衷的却令人厌烦的、理想化的社会改良活动,这让他很不高兴。
“看见那边那个人了吧?”她问道,用手指着一个蓄着胡须的拉美裔男子,只见他脖子上刻画着可怕的文身,一只耳朵上戴着黄金耳环,身上的衣服也很不合体。
“看见了。这又怎样?”
“他以前是一个黑帮组织的成员,现在已经到我们这边来了。眼下,他的工作是向青少年提出劝戒性建议,使他们了解怎样才能避免堕入黑帮生活。”
听着伊夫琳的话,格雷戈里心想,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也太不相宜了吧。她知道什么是黑帮生活吗?他的妻子,这位社会改良家,总有她的一份事业,总以正人君子自居。
“来,”伊夫琳抓着他的胳膊,说道,“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格雷戈里丝毫不想去认识一位前黑帮成员,他心里装着别的事呢,比如说,对于卡罗琳——那个怨声不断、有孕在身、令人气恼的卡罗琳,他该怎么办?
伊夫琳带着他来到房间的另一端,以那种十足的豪门贵妇的音色说道:“拉米雷斯,来认识一下我的丈夫,格雷戈里·斯通曼参议员。”
拉米雷斯表情严厉地看着他。
格雷戈里读懂了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去你妈的,可恶的白鬼!”的表情。这小子绝不是改造好了的帮派成员,而是一个精明的、四处拉关系的罪犯。
“很高兴见到你,”格雷戈里说道,脸上堆出政客惯有的那种假惺惺的微笑,“我妻子跟我说,你在为我们的城市从事着非常有意义的工作。”
“我尽力吧,”拉米雷斯答道,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房间,“不容易,但我尽力。”
“好极了。”格雷戈里答道。他向服务员招招手,示意再来一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