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培伦、林文在黄兴的授意之下,分头去通知尚在广州的选锋和其他志士。黄兴立即给赵声发电:
母病稍痊,须购通草来。
这是预约的暗语,意思是要香港的敢死队员全部赶往广州,参加起义。
赵声接到黄兴的电报,已经是二十七日的晚上,但香港开往广州的轮船要到后天早上才有,怎么办?赵声只好发电报给黄兴,请求将起义时间延至二十九日。
黄兴同意了。
考虑到期间发生的那些周折,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时间也很仓促,经过一番权衡,黄兴决定把原来的十路进攻改为四路进攻。第一路,由他亲自率领负责攻打总督衙门;第二路,由陈炯明带队负责攻打督练公所;第三路,由姚雨平带队负责攻打北门;第四路,由胡毅生带队负责扼守大南门,接应新军巡防营第三营入城。这四路中,第一路是决定起义成败的关键,所以黄兴决定把主要力量都投进去,并亲自指挥。起义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半。为了容易辨识,所有起义人员一律臂缠白毛巾作为标识。
马上就要参加起义了,黄兴和志士们心潮起伏,虽然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在这样一个时刻,心中又涌起了无限的柔情,想对家中的亲人说些什么。他们纷纷动笔,写下一些文字,给父母妻子留下一点纪念。在众多的绝笔书中,林觉民的《与妻书》成了烛照后世的名篇。
公历4月27日下午5点多,起义的时间近了。黄兴注视着手中的怀表,那秒针滴滴答答地跳跃着,指针刚指向五点三十分,他就大喝一声,向天鸣枪,同时和选锋一百三十多人冲往总督署。
在总督署门口,黄兴和他的队伍遭到了督署卫队的负隅顽抗,革命军枪弹齐发,击毙卫队管带,冲入督署。但是,他们搜遍了总督署,也没见两广总督张鸣岐的人影。原来,在黄兴和革命党人在门口和卫兵激战的时候,张鸣岐听到门口动静不小,心知有异,忙从院墙一侧的小门溜跑了。
没抓到张鸣岐令人失望,只好捣了他的老巢。黄兴下令放火,前殿后院的总督署衙门顿时火光冲天。
黄兴和众选锋从总督署杀将出来,准备去攻打督练公所和弹药库,夺取尽可能多的枪支弹药,留待明天早晨从香港赶来的大批选锋队员使用。
黄兴他们刚走到莲塘街口,就与清军水师提督李准调来的亲兵大队发生了遭遇战。林文早就听说李准的手下有不少汉人,天性率真的林文挺身而出,向对方高喊:“共除异族,恢复汉疆!”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枚无情的子弹。子弹正中脑门,脑浆迸出,林文当场牺牲。其他几个选锋也相继中弹。林觉民的腰部中弹,当即扑倒在地,随后又扶着墙根挣扎着站起来,举枪还击,终于力竭不支,慢慢瘫了下去。清军一拥而上,抓住了林觉民。
战斗异常激烈,突然,黄兴感到右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中弹受伤了,但他强忍着,也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情,继续射击。后来才知道,黄兴右手的中指、食指第一节都已被打断。
革命军且战且退,李准一方也死伤惨重。考虑到原订计划还远远没有完成,黄兴不敢恋战,率部退出,将一百二十多人分为三路:由他自率方声洞、朱执信等几十人出大南门,接应巡防营;四川、福建和南洋的同盟党人负责攻打督练公所;徐维扬另率党人40名攻打小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