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方桂荣问别人，始知尹芙蓉即将赴党校学习。方桂荣思忖，这标志着尹芙蓉已经混入党内了。

“人员调整、岗位轮换马上进行”，想起尹芙蓉适才露骨的威胁，方桂荣皱紧了眉头。

陈红倒很乐观：让她嚣张吧，看还能跳几天。

学校早放学了，空旷的操场上只有几个高年级学生在踢球。楚楚和罗瑞坐在水泥看台上，虽然面对操场，心思却在别处。

自从道出彼此的身世秘密，两人有事没事爱往一块凑乎，关系比以前更密切了。

“楚楚，长大了，你最想干的是什么?”

楚楚心不在焉说不知道。罗瑞让她使劲想。

当真想了一会儿，楚楚喃喃道：“应该是……找到我亲爸爸吧。”

罗瑞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令之直喊疼，“对不起，我是说，咱俩想的一样，我也最想找到生身父亲。”

小女孩被感染得兴奋起来，她发现很多事情两人都能想到一起去，“你说，到时候咱们能找到吗?”

罗瑞想了想说，应该能。他的经验是好多电影、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小孩得长大了才能找到亲人，将来即使大人不愿意说出真相，他们也有能力发现线索。罗瑞承诺，到时候先帮楚楚找，只要她的生身父亲活着。

楚楚当了真，立刻幻想起亲爸爸的样子：他应该个子高高的，英俊潇洒，气字轩昂，还……总之比那个瘸子强上百倍。

“一言为定，咱们一起长大，一起找亲人。”罗瑞郑重其事地再次伸出小手指。

去党校报到之前，尹芙蓉专门给自己留出一天时间准备行李，顺便研究一下那份最新举报材料。

和前两次的匿名信比较，尹芙蓉发现新近这一份文理讲究，逻辑性强，有刀刀见血的犀利。以她的了解，这不可能是商店那伙人的手笔，他们搞不出如此漂亮的文字来。

难道有高手参与进来了?果如其然，这桩麻烦肯定不算了结，即使证据不复存在了。

“必须扼杀他们的势头，直至再没谁敢兴风作浪。”尹芙蓉想起了张士贵的话。

中间她出去买趟菜，回来后发现早早收摊的郝景波在看那封举报信。

“看完了放回去。”尹芙蓉不很在意地说。

郝景波眼白上翻，“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真的能到我手里?”她轻描淡写地收拾起来，“是诬告，组织上正准备处理这事呢。你还是别看了，省着闹心。”

尹芙蓉进厨房做饭，感觉到郝景波疑色深重的眼眸一直游动在自己的背上。

尽管有张士贵专程开车将她送到位于东郊的省委党校，尹芙蓉还是迟到了。报完到赶至干训班教室，老师正在上课。要命的是阶梯教室入口在前面，想人不知鬼不觉偷偷溜进去是不可能的。

“站住站住。你干什么?”老师一脸愠色地喝住她，显然是因为授课被干扰不高兴了。

尹芙蓉老老实实站住，说自己是本班学生，来上课的。

“叫什么名?”

“尹芙蓉。”

老师故意把她晾在那里展示给全班学员，查了好一会花名册才叫她找位置坐下。尹芙蓉整堂课都红着脸，课也听得糊里糊涂。尹芙蓉不知道，没听好课的还有一个，那人的眼睛一直定在她脑后。

挨到下课，尹芙蓉刚出教室，忽听后面有人喊她：“尹芙蓉!尹晓荷!”

她愣怔着，一时没能判断出这是谁的声音——他认识她，还知道她过去的名字!

迟疑地转过身，眼前是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朗的家伙，无边眼镜恰到好处地修饰出浓浓的儒雅风度……是他!尹芙蓉脸上腾然飞满紫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