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城:10年后
尼娜·怀尔德博士在门口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前面深色玻璃里的镜像正焦急地望着她。她今天的打扮比平时要正式,平时很少穿的深蓝色正装取代了她常穿的那一套舒服的、随便的衬衫和工作裤,齐肩长的赤褐色头发梳向后面,比她平时的马尾辫扎得还紧,这是一次重要的见面,虽然说要见的人她都认识,但她还是想给对方留下很专业的印象。她对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很满意,而且她也没有把口红意外地抹到脸上,这时她打起精神走了进去,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垂饰。那是她的幸运之神。
20年前她才8岁,就跟随父母的探险队来到摩洛哥,这个两英寸长、棱角分明、略微弯曲的金属饰物,是她从沙子里发现的,具有摩擦作用的沙子已将这个物件磨得金光闪闪。当时她满脑子都是亚特兰蒂斯的故事,她相信这个物件的原料是锌铜,这种金属柏拉图描述过,认为在那消失的文明里,锌铜是重要的特征之一。此刻,她用更为深刻的成人目光再次端详饰物,认为她的父亲是正确的:物件不是褪色的青铜,是一件被先于他们赶到那里的人忽视的或抛弃的无价之宝。这个东西一定是人工的——因为弯曲的边沿上还有依稀可见的符号——因为这是她首次真正的发现,所以她的父母在她的反复央求之下同意由她来保管。
返回美国之后,她父亲替她将物件变成一件垂饰。她当时就想这个东西一定能为她带来好运。她是否因此而交上好运,这一点尚未得到证实——她在学术上的成就完全是因为她的智慧和勤勉,当然她也没有中过彩——但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她戴上垂饰的那一天,因为她正待在朋友家里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所以那天上午忙得焦头烂额,竟然忘记了脖子上还挂着这个物件,但那一天正是她父母遇难的日子。
此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有一件事没有改变,她没有一天离开过饰物。
此刻她有意用手捏了捏脖子上的饰物,然后才把手放下来。她希望今天能有足够的运气。
她抬起头来,将门打开。
她进来之后,坐在硕大的老橡木桌子后面的3个教授抬起目光。豪格斯教授是个身体发胖、为人和蔼的老人,此人是终身教授,讨厌官僚作风,这就是说只要你能把要做的事讲得有点意思,他就能同意你的资助申请。尼娜希望她做的演说不仅仅是有点意思。
另一方面,就历史专题所做的演说,不管内容如何诱人,哪怕你发现了一个活着的恐龙或找到了治愈癌症的办法,也不可能得到罗斯查尔德教授的支持。因为这个双唇紧闭、见谁都讨厌的老女人根本容不下尼娜——30岁以下的女人都不行——所以罗斯查尔德教授还没等尼娜张嘴就等于表明了立场。
如此一来,有一票不同意,有一票可能同意。但尼娜至少还能指望第三个教授。
乔纳森·菲尔比是父母的朋友,父母的死讯正是他先告诉尼娜的。
现在就指望他了,不仅他那一票至关重要,他还是系主任。能把他争取过来,尼娜就能得到资助。
要是他不同意,那结果……
对此她不允许自己多想。
菲尔比说:“怀尔德博士,下午好!”
“下午好!”尼娜灿然一笑。至少豪格斯的反应还挺好,虽然说罗斯查尔德无法掩饰对她的轻蔑。
“请坐。”尼娜坐在3人面前的一把椅子上。菲尔比说:“我们都有机会理解你要陈述的概要。但这一次非比一般,不像平时对系里提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