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包要查看里面是否有钱，这时才发现有人在注意她。

她扫视周围的环境。那个人——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之后又被大街对面有趣的东西吸引过去。那个人靠在学校大楼的墙上，身材魁梧，头发很短，下身是牛仔裤，上身是发旧的黑皮夹克。他塌下的鼻子说明鼻梁不止一次被打断过。其实他并不比尼娜高多少，不超过5英尺8英寸，但是他强壮的肌肉说明此人力大无比——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有难以名状的危险潜伏在里面，说明这个人是无所顾忌的。

尼娜生活在纽约，如此凶狠的人她见得不少，但不知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总使她感到惴惴不安。她朝对面驶来的车流望去，但眼角上还在留意这个人的动向。

果然，他又在注意她。虽然说这是繁忙大街的高峰时刻，但尼娜还是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战。

出租车！感谢上帝！

她使劲舞动手臂，将出租车拦下。出租车开了过来，尼娜松了一口气。尼娜钻进车后说出自己要去的目的地，然后从后窗向外望去。那个男人——她猜有三十几岁，但他面貌模糊，很难看出到底有多大年岁——将目光投过来，出租车开走之后，他的目光还没有移开……接下来一辆公共汽车挡住了尼娜的视线。她松了一口气。

有人跟在后面，又被几个教授挖苦了一番，结果是一塌糊涂。她坐在车里说了一句：“倒霉的一天。”

尼娜返回位于东村她那面积不大但很舒适的公寓。她决定要按照本能的吩咐，先好好吃上一顿。冰箱里还有几瓶葡萄酒，但是——片刻权衡之后——她还是选择先不喝酒为好。

一只手里拿了一大袋薯片，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瓶果酱，尼娜走进客厅，半道上朝留言电话看了一眼。没有来电。理所当然。

她放下头发，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手工编织的大毯子。如果CD里放出凄婉的歌曲，那她将彻底变成伤心的、孤独的失败者。或许身边还要有几只猫。

她在这个想法上停留片刻，然后盘起腿来，打开一袋薯片。她的手又在触摸身上的那件垂饰。

“你是我的幸运之神。”她一边埋怨一边抬起饰物。这块金属磨损严重，但等她把饰物放在光下之后，那上面还是闪烁出红色的光来。饰物一边的饰纹清晰可辨，那是一组组带尾巴的小点点，从上到下雕刻在饰物上，在一排排短线下面，从1个点到8个点不等。尼娜不止一次在想这些小点点是什么意思，但她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尼娜刚要取下饰物，心想没有哪一天比今天的运气更坏——但她又改变了主意，把饰物放了回去。与命运较劲是没用的。

她刚把薯片放在嘴里电话就响了。她没指望有人能来电话——能是谁呢？

“你好！”她边嚼边问，吐字含混不清。

“是尼娜·怀尔德博士吗？”男人的声音。

太好了。是推销员。

“是的，什么事？”她把更多的薯片放入嘴里，刚要挂断。

“我是杰森·斯塔克曼。我为弗罗斯特基金会工作。”尼娜不再咀嚼。

弗罗斯特基金会？在全世界搞慈善，开发药物和疫苗，资助各种科学研究……

当然也资助考古发掘。

她把嚼了一半的薯片咽下去：“我是。你好！”

“听说学校今天拒绝了你的申请，我替你感到惋惜。”斯塔克曼说，“他们目光短浅。”

尼娜皱起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基金会在你们大学有朋友。怀尔德博士，我现在说正事。你的同事对亚特兰蒂斯到底在哪里并不感兴趣，但我们对你提出的理论很感兴趣。科里斯蒂安·弗罗斯特，也就是基金会的总裁，请我与你接触，他想知道今天晚上你想不想和他讨论你的理论。”

尼娜的心跳个不停，科里斯蒂安·弗罗斯特？她记不清在世界富人榜上他到底排在几位，但他肯定在前20名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啊，我当然想要讨论了，是的。那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是全额资助在海洋里搜寻亚特兰蒂斯，以此来验证你的理论是否正确。”

“原来是这样……我想讨论！我当然想讨论了！”

“很好。那我就安排一辆车把你接到基金会在纽约的办公室，见面之后安排晚餐。7点钟怎么样？”

她看了一眼VCR上的时间。刚过5点30。有一个半小时做准备。有点匆忙，但是……“好的，好的，我没有问题，行！”

“那我们到时候再见。如果你能把笔记都带过来，一定会有用的。我想弗罗斯特先生要提出不少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她一连说了几次，这时斯塔克曼挂断电话。尼娜放下电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踢掉身上的毯子，高兴地喊了一声。

科里斯蒂安·弗罗斯特，他不仅是世界上的富人之一，而且……一般来说她对老男人不大感兴趣，但从弗罗斯特的照片来判断，这个男人能使她改变主意。

尼娜再次拿出挂在身上的垂饰，然后吻了几下：“你毕竟是我的幸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