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哭了,再哭,我的心也不好受了。”潘媛眼红红地说。
“那天,她其实不想去的,她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可是,都怪我,我为什么要怂恿她去呀……”翁想想一直在为自己这个举动暗暗责备自己。现在,当着潘媛的面,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一片孝心,谁能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潘媛说。
“都怪我。我要是跟她一起去就好了。”翁想想仍旧在流泪。
“又说傻话了,难道你去就可以避免这一切?天有不测风云。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快别七想八想了,好好睡一觉。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潘媛温柔地替翁想想抹开遮在脸上的头发。
翁想想怔怔地望着潘媛。以前,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替自己抹头发的,可是以后,再也没有妈妈这样做了。心里这样想着,不禁又一阵绞痛。
“你睡一觉吧,啊?我就呆在你床边。”潘媛轻声说。
不知道是刚刚的倾诉让翁想想累了,还是潘媛的安慰起了作用,翁想想终于闭上眼睛,慢慢睡熟了。潘媛看着她眼角的泪痕,自己的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想到翁想想才二十四岁就没了妈,以后她该多么孤单啊!
潘媛知道翁想想跟母亲的感情非常好,自己常到她家来,也看过她们母女情深的样子。有时候,两个人会为了一小块苹果推来让去,那种真挚的感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时候,翁想想的母亲还要笑她长不大,说当着人家潘媛的面也不知道害臊,像个三岁的小孩。
其实,潘媛不会笑她们。因为,自己在母亲面前也是这样的。天下的母女大概都是一样的,孩子不管长多大,在母亲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
潘媛陪翁想想住了两天,见翁想想的情绪渐渐稳定,就告辞去上班。翁想想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出门,所以要送潘媛出去。人在室内不觉得,出来才知道,天已经很热了。翁想想看潘媛上了车,还站在路边。潘媛跟她挥着手,大声喊着,让她快回去。翁想想也举起手,缓慢地挥着,直到车子看不见,才往回走。
她的精神仍然不是很好,心里仍然时不时地会想起母亲。但是,为了不让潘媛担心,她故意装出好转的样子。其实,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哪里是没经过风雨的翁想想能够立刻就忘掉的。更何况,她失去的是自己至爱的亲人。她低头了无生趣地向前走着,泪慢慢雾了眼睛,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她索性蹲下来,将脸埋进手掌。
“翁想想!”正在独自悲伤,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把泪,眨了眨眼,才看到,是王乐飞站在自己面前。
王乐飞看到曾经有着红润脸庞的翁想想瘦得几乎脱了形,那眼底的哀伤令他感到无比疼惜。他忽然有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要节哀。”王乐飞终于没敢拥住翁想想,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翁想想的小手冰凉,在摄氏三十四度的气温里像刚刚从冰室里出来。王乐飞的心忍不住又疼了一下。
“谢谢你。”翁想想抬头,想给他一个微笑,但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泪,反而又下来了。
他们站在一棵大树下,面对面站着。年轻的男孩王乐飞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安慰自己心爱的女孩,只好更用力地握住翁想想的手,鼓励她:“不要哭,要坚强。”
“我知道,我知道。”翁想想一边拼命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坚强,但是泪却不停地掉下来,泄露她内心无限的脆弱。
王乐飞见自己越安慰,翁想想越悲伤。他懊恼自己笨嘴拙舌,焦急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当翁想想抬头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翁想想搂进怀里。翁想想也来不及惊愕,此刻的她,真的需要一个坚定的臂膀,让自己暂时有个依靠。于是,她顺从地依在王乐飞的怀里,将疲惫的头抵在他的胸前。虽然泪还在流,但奇怪的是,她的心底升起一丝安全的感觉,这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感到些微的踏实。
两个年轻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人对这样的拥抱感到诧异。来来往往的人们匆匆赶着自己的路,对现在年轻人的举动无比宽容。但是,有一个人却在这样的拥抱里受到无法言说的打击。
任红舞提了水果准备去看翁想想,但是,刚刚走过来,就发现,前面有一对年轻人在街边的大树下忘情拥抱。她摇着头,笑他们的大胆浪漫。待走近了,才发现,那拥抱着的两个人竟然是翁想想和王乐飞。她赶紧偷偷地闪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