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的手抓不过来,所以老梳不好辫子,都是她妈妈帮她梳头。一些顽劣的男生见她性子怯懦,老爱欺负她,有时会故意趁她不备扯掉她的皮筋,害她在课堂上披头散发,样子可怜兮兮的。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每次撞见,他都会大声喝止那些男生,可是现在想来,他做的还远远不够。虽然他不会帮她梳头,但至少可以安慰她。可惜那时少不更事,不懂得表达关心。人生不能重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大概是被人欺负怕了,她从小学三年级起就没再留过长发,直到跨入大学门槛,依然顶着一头清爽的短发。他去留学前夕,她的头发也只是及肩而已,现在都快及腰了。
他禁不住猜想,这一头如瀑般顺直的长发究竟是为谁而留?那乌黑亮泽的发丝是否就这样细细密密地缠绕在那个人的心上?
姜黎听他提到自己的头发,并不明了他千回百转的心思,诧异之下只随口答道:“是啊,以前读书不方便,现在好了,想留多长就留多长。”
胡凛听后倒大为赞赏,“想干吗就干吗,本来就该这样。”
“想干吗就干吗”,从小到大,姜黎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他说这句话了。他的洒脱和自信,一直是她最欣赏和青睐的。所以她也一直都知道,像他这样的男生,不会轻易被征服和俘虏。
就在这一晃神间,一只摊开的手掌突然伸到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胡凛不答,只是一味眼带深意地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又来了,他就爱在她面前来这一套,她简直恨透了这暧昧不明的神色。姜黎心中莫名地生起一股恼意,不禁有些愤愤地说:“你到底想干吗?我可不会读心术。”
胡凛仍然固执地伸着手,不仅如此,还把脸伏到手臂上,眼神热切地仰视她,仍旧不说一句话,任由她去猜。
姜黎秀眉一蹙,不想理会他。他怎么可以当这四年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他难道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已回不到从前,她也不会再受到他的蛊惑?
胡凛看她脸色不悦,只好悻悻地直起身,不过还是伸长脖子凑近了观察,“生气啦?跟你开个玩笑,我就是想问你要张名片。”
姜黎这才释然,“以后想干吗就直说,别装神弄鬼的。”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胡凛心里有些黯然,他以前也常常这样逗弄她,但她并不会表现得如此反感,真是岁月无情啊!
他双手接过名片,很仔细地看着,“姜黎建筑师,不错,这头衔响亮。”他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入衬衫口袋。
姜黎瞥见他的动作,心下动容,不由关切地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胡凛咽下一口虾饺,摇着头说:“不走了,回来报效祖国。要是找不到工作就跟你混啊。”
姜黎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店里正在播放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对你哎呀呀呀我有点胆怯 ”
她的思绪不知不觉被音乐吸引了去。曾经最热爱的歌曲,现在听来依旧不能释怀。再没有哪一首歌词能比它更贴切地反应出她当时那种初恋的心情,哪怕事隔多年仍是她心里不能抹去的一颗朱砂痣。
她不由旁若无人地跟着轻轻哼唱起来,胡凛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心中若有所思。待到歌曲完毕,他蓦的抬起眼来,笑容灿烂地喊她:“胆小鬼!”
一声呼唤令她百感交集,仿佛回到了既有欢喜又有忧的年少时光,她湿润了眼眶,同样声音清脆地叫他的儿时外号:“老狐狸!”
“呵,我还以为你忘了。”胡凛的表情颇为激动,两手交叉支住下巴,他的眼神渐渐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对某件事的回忆。好一会儿,他带着迷离的神情边回忆边问:“还记不记得外号是怎么来的?”
姜黎也回忆着笑答:“怎么不记得。”
那一阵子,给人取外号的风气在学校里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