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我又陪阿水去过两次彭成飞的发廊。彭成飞每次都陌生地看着我们,笑问,你们两个都理发吗?
阿水叫,我是阿水啊,上次到你这儿来理过发的。
彭成飞就低了头想,嘴里疑惑,阿水?
阿水又拖过我去,这是秦蕊啊,上次也是我们两个一起来的。
彭成飞哦一声,扫我一眼,笑,你这名字很好听。
我脸红了,掉头去看墙上画。那幅画还在,穿小红靴的女人,站在雪地里,一头的黑发如瀑。
理完发出来,阿水表现得很伤心,阿水说,人家一点也记不住咱们。
那个冬天奇冷,却不下雪。
寒假很快到来。雪终于在小镇上空飘得像模像样了,只一盏茶的工夫,外面的世界,已一片银白。我拿出新买的小红靴,穿上。我解散了我的小辫子,我的黑发,如瀑。我走在雪地里,脚上的小红靴,像两朵开放的花。有路人说,这姑娘的红靴子,多漂亮啊。我笑,心里说,这可是我积攒了一年多的零花钱买的呢。
我一步一步,走向彭成飞。像雪地里的一只红狐狸。
我远远看到的却是,彭成飞和一个眉眼盈盈的女孩子,正在发廊门前堆雪人。
我还是,走了过去,径直走到彭成飞跟前,我说,我要理发。
彭成飞讶异地看着我,说,好。他转身关照那个女孩,新雅,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好的。女孩子点头,冲我笑,说,这么长的头发,怎么舍得剪掉?
彭成飞这才注意地看了看我,犹豫地站住问,这么长的头发,你舍得剪掉吗?
我坐到理发椅上,我说,给我理个碎发吧。彭成飞说,好。他修长的指,终于落到我的发上面,指尖微凉,穿过我黑黑的发。
我的发,一绺一绺,委身地上。我听见彭成飞在笑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