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在瑞士的精彩生活

自由的教学和自由表达、出版个人见解是任何人健全和自然发展的基础。

摘自1936年为自由见解组织所作的一篇演讲

平日里我是个典型的不合群的人，但依然时刻意识到自己也属于追求真理、美和正义的社区的一分子，这种觉悟让我从来不会感到孤立无援。

摘自1930年发表的《我的信仰》

对学术生活的渴望在爱因斯坦的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爱因斯坦一边继续在伯尔尼专利局工作，一方面寻找更好的工作。由于第一篇博士论文没有被苏黎世大学的评审委员会接受，而且在做论文的时候，他所不喜欢的海因里希·韦伯教授被指派为他的论文指导老师，因此一时间万念俱灰，觉得一个博士学位对他的事业并没有多大帮助，他一度决定不再提交博士论文以取得学位。但是体面、有声望而且工资不菲的学术生活显然对爱因斯坦仍具强大的吸引力，所以，1905年夏天，在朋友的劝说和鼓励下，他决定重新努力获得博士学位。论文的事倒不是很麻烦，因为他手头已有好些正在进行的工作，都可以用于申报博士论文。他首先提交的是那篇关于相对论的论文《关于运动物体的电动力学研究》，但是这篇让他闻名于世的论文却被论文评审委员会拒绝，所以1905年7月20日他又提交了另外一篇关于布朗运动的论文《论分子大小的新测定法》，这篇论文显然颇受评审委员会的欢迎。他们很快看完这篇十七页的论文，并且给出很高的评价，特别称道这篇论文质量高，对物理学的见解很深刻。惟一的批评是论文缺乏细节，而且“论文格式不对，还有一些笔误”。无论如何，论文很快于当年八月份通过评审，爱因斯坦很快成为“博士先生”了，正式的学位于1906年的1月份授予。

两个月后，1906年３月，获得众人艳羡的博士学位，手中又有一系列重要的论文，爱因斯坦被擢升为伯尔尼专利局里的高级专利审查员职位，以表彰其对审查高难度专利申请的突出能力。这次升职带来的工资提升正是爱因斯坦迫切需要的，他可以很快将建立不久的家搬到一个更大的公寓里。但美中不足的是，1905年发表的论文并没有马上在科学界引起轰动，他也并没有因此立刻获得物理学界的认可。当然，由于他的论文都是发表在物理学界颇有影响力的《物理学纪事》，当时世界上优秀的物理学家们肯定正在讨论他的理论，尽管爱因斯坦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度过他奇迹般的一年，爱因斯坦热切地关注着外界对他论文的反应。但直到此时，对于物理学界来说，他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除了一部分关系密切的朋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为物理学发展所作的那些艰苦的工作。但事情很快会有变化，一些当时最负盛名的物理学家，如荷兰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洛伦兹和后来的诺贝尔奖得主德国科学家麦克斯·普朗克，注意到了爱因斯坦的论文，他们很快意识到并十分赞赏爱因斯坦的工作所带来的革命性意义。因此，爱因斯坦开始与许多欧洲物理学大师进行频繁的科学通信。

在与这些欧洲物理学界泰斗的交往中，爱因斯坦对洛伦兹十分敬重，两人关系可谓情同父子。他给洛伦兹写的信口气极其恭敬，而且两人似乎十分投缘，所以信都比较长。后来他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洛伦兹是个神奇的智者，他行事机智得体，简直是个活着的艺术品！”在给洛伦兹的信中，爱因斯坦则写道：“跟您交流时所感到在才智方面的自愧不如并不能破坏我们之间快乐的交谈，特别是由于您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父亲般的慈爱使人勇气倍增。”洛伦兹在欧洲学术界德高望重，他在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之前就曾预言运动物体的长度相对于静止状态的观察者可能会收缩。爱因斯坦在其相对论中则给出了发生这种现象的合乎逻辑的解释。

爱因斯坦也是普朗克的崇拜者。当时普朗克是德文《物理学纪事》的通讯编辑，爱因斯坦称普朗克是他“所认识的最好的人之一”，即使他在希特勒时代公开抗议其他德国科学家对纳粹的愚忠时，也对普朗克保持十分的尊敬。普朗克在几年前完成了一项研究，揭示辐射是通过微小的脉冲即量子形式从物体中发射出来，他的理论回答了长久以来困扰科学家的一个问题即一个被加热的物体在不同的温度下如何辐射能量。由于这项工作，普朗克获得1918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除了对普朗克专业方面成就的尊敬，爱因斯坦也很感念他对相对论的支持，正是由于普朗克的努力，物理学界很快对爱因斯坦的理论给予重视。他们俩的关系直到晚年还是非常亲密，爱因斯坦常常去探望这位历经家庭悲剧和两次世界大战的饱经风霜、命运多舛的德国前辈物理学家，给他以最大的宽慰。普朗克的第一任妻子1909年去世，大儿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战死于1916的一次战役，女儿则在1917年死于难产。第二次世界大战再次给他家带来厄运，他的房子毁于一次空袭，而更悲惨的是他二儿子1945年准备行刺希特勒时消息暴露，被纳粹当局枪杀。

现在，这些物理学杰出人物和其他人都希望与这个年轻物理学家讨论科学问题，爱因斯坦也因而在欧洲范围内大大地扩展了交往的圈子，结识了许多学界的同侪。此后的几年，为了证明自己理论的正确性、说服为数不少的批评者，爱因斯坦专注于发表一系列论文来阐述自己的思想。但是，直到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的20世纪30年代，狭义相对论才通过原子反应的研究最终通过实验证实，而时间膨胀现象则直到1938年才被间接证实。这么长的时间证实一个理论并不常见，这也从侧面表现爱因斯坦的贡献是多么超前。

当物理学在爱因斯坦的事业和幸福的天平上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要的时候，妻子米列娃则适时转变为幕后的贤内助。当时，爱因斯坦还算是个很顾家的男人，特别喜欢逗年幼的儿子汉斯玩。当丈夫忙于物理学研究时，为了转移逐渐增加的孤独感，米列娃一直与娘家的亲人保持密切联系，并且不时会带着儿子到匈牙利与父母一起待一段时间。在分别的日子里，他们俩互通大量的充满爱意的家书，爱因斯坦在信中总会告诉米列娃他最近在科学方面取得的最新进展，米列娃则告诉他与家人一块度过的日子。夫妇俩的婚姻生活相当美满。

但是这次，他们的“奥林匹亚科学院”因为成员搬走分散各地而被迫解散。爱因斯坦特别想念他的好朋友索洛，他后来移居法国成为一名翻译。不过他也因此有了更多时间陪陪他的宝贝儿子汉斯·艾尔伯特。爱因斯坦曾骄傲地向朋友报告说，儿子汉斯已和他一样鲁莽了，儿子小大人一样早熟的言行给他和米列娃带来无比的天伦之乐。由于奥林匹亚科学院成员经常聚在一起交流的缘故，爱因斯坦也结识了其他伯尔尼居民，如米歇尔·贝索和保罗·温特勒，爱因斯坦妹妹玛雅的未婚夫。玛雅1916年到伯尔尼大学继续攻读她的拉丁语的博士学位。她1909年提交一篇论文，研究古法语写成的一个骑士故事，说的是一名秘密骑士乘着天鹅拉的小舟去救被坏骑士劫持的女孩。她于当年如愿获得文学博士的学位。她的博士学位在当时对一位女士来说实属不易。母亲保利娜非常高兴，她可以向人们夸耀她的两个孩子都拥有受人尊敬的博士头衔了。保罗不久也在伯尔尼大学获得法律学位，他们俩于1910年在伯尔尼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