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渐渐地清晰,忽然间有一种邪恶的感觉充斥了我的内心。眼前的雾涯只有一片浓雾,但雾气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影子,他扭曲着身子向我走来。忽然间天地之间雾气散尽,一只血红的缳鸟破空而起,它飞起时眼中流血,但是它没有痛苦却在欢乐地叫着。它的叫声如此邪恶,顿时天上地下群魔出动。它们舞动着身子面对巨大的影子顶礼膜拜,它们的眼中身上都在滴血,血腥笼罩了雾涯。在血光之中我看清了那巨大的影子。“ 摩罗!”我惊呼出来。摩罗越走越近,我觉得我心中的邪恶也越来越重,我的眼中充血,我已快控制不住自己。
忽然间,片片鲜红的花瓣伴着乐声从天空飘落,眼前的摩罗雾涯已淡尽成烟,我胸中的戾气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一种从未感知的平和使我安宁下来。
从语造的幻觉里出来,我最先看到的是远方的两点星光,那是解语夫人的眼睛,她在微笑。
难道是摩罗使得邪恶充斥了我?也许只有到了雾涯我才能找到摩罗,才能真正解开这冰海之谜。
可真正的雾涯在哪里,没有人能说出来。
也许雾涯就在每个人的心底最深处那不为人知的地方,因为邪恶也是人的天性。
“ 我听到了落花飘叶的声音。”落英看着我突然说。
转过冰山后我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从前的梦境,那凄美绝伦而又朦胧的梦境:那片片鲜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那比白雪还要晶莹的花轻柔地漂在溪水上,一叶画舫轻泊在花海之中,天边云雾淡尽,烟笼风清中只有滟鸟的歌声。
天地间的一切到这里仿佛已是静止,我眼中的世界只有这片花,这只画舫。
“ 这里有人吗?”重石烁先忍不住了。
“ 难道你没看见有人?”一个奇怪的声音回响起来。
四下环顾,只听声音却未见人。
语造笑了:“ 说话者就在我们身边。”
“ 我听出它是谁。”落英笑得很奇怪。
“ 不愧是日照帝国的精灵之神和魔幻之神,你们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滟鸟的歌声未尽,从溪水之中走出一个女子,她衣襟飘飘,漫天的轻雾也掩不住她脸上的清愁。
鲜红的花瓣轻落,如雪的白衣上显出眩目的红。
“ 霓裳。”我几乎叫出了声。只是恍然间眼前的女子却不像霓裳,但却又与我如此接近,如此熟悉,她曾经千百次出现在我梦里,我顿悟,她是“ 蝶恋”。
她飘然走到我面前,温柔的眼波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眷恋,她轻声低语:“ 我的王,亿万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今天我终于等到你的出现。我的王,你还记得吗?你是擎天,而我是你的蝶恋。”
擎天,我是擎天,我茫然不知所措,这个曾被我无数次记在心里的日照帝国最伟大的名字竟然真的是我。
隐隐中有一个声音仿佛再次回响:“ 星愿,天道轮回不可逆转,你只能顺应天命。命运已经向你展开,只有你自己才能主宰命运。”
我努力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只是在记忆深处仅有一片模糊的影子。
我什么时候由擎天变成了星愿,而又是什么时候从星愿变成为擎天?这是命运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只是这个玩笑于我太残酷了。
蝶恋轻挽我的手步入画舫之中,而我则任由她牵着,一颗心已飘到了云外。
进入画舫,我的呼吸几近停止。一幅巨大的画扑面而来,那正是语造为我幻出的被摩罗统治的雾涯。透过画面,我几乎能嗅出那隐隐的血腥。
看到这幅画,每个人的脸色瞬间苍白,而这时的解语夫人完全蒙在轻纱之中,更是看不到一点表情。
“ 亿万年前,这里是摩罗统治的日照帝国。”蝶恋还是带着她安定的微笑轻声在我耳边诉说。
没有人回应,在此时此地出现的这幅画给每个人心中都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没有人再问,蝶恋也没有再说什么。但这里和雾涯到底有什么关系的疑问,却留在每个人的心里。
黑暗已至,夜浓,风冷。
一片雾气向我逼近,顿时浓雾将我包围,一团又一团的雾紧紧地裹住了我。我被逼得无法呼吸,我想喊可喊不出声,感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浓雾里一步步向我走来,它的脸上身上全在滴血,突然间他伸出血红的巨灵之掌向我抓来,我已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擎天剑的阵阵风雷之声越来越急,顿时浓雾和摩罗都无影无踪,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擎天剑的风雷之声,风雷动,危险即将来临。
等我冲出去时,只见月光如水,远方淡尽箜笙之声。